书城现言栀香四溢又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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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白月栀被马秉承再次摇醒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上海。大概是地点的更换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心中不似先前那般凄恻了。

只是见了来接他们的人,原本稍微平复的心,再次掀起波澜,更带几分怒火,开车的竟然是李裕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上海,还是一惯嚣张无比的样子,坐在汽车头上抽着他的雪茄。白月栀见了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厌恶无比,尤其他还是李裕唯的哥哥,就更增厌恶。

李裕和见马秉承步下火车兀自抽着他的雪茄,白月栀心中还想他还真嚣张,见了承哥哥居然无动于衷,但等到马秉承出了月台,他又扔掉尚未抽完的雪茄,很是主动的上来接过马秉承手中的箱子放到轿车后面。这一番举动只将自己的姿态拿捏得十分有度,使得马秉承既不敢怠慢他同时又不觉得嚣张过火。马秉承由始至终自然都知道他的心思,却由始至终都不介意,但也心安理得享受他偶尔的殷勤拍马屁。

“总经理,哟,怎么这只小兔子,又粘着跟来了。”李裕和老早就注意到白月栀了,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好笑。那样子似乎就知道她跟他弟弟的事情了,白月栀气愤更甚,懒得理他的样子,只问马秉承怎么不见姐姐来接自己。

马秉承:“你姐姐有事情忙着呢,你要着急见她,我今天晚上就送你过去找她?”却又是询问的口吻,意思似乎是若是白月栀此时想见他也是可以就送去的。

白月栀不想给马秉承添麻烦,只点头答应,很不情愿却心安理得的上了车,一路都不理会李裕和。李裕和同马秉承说话的间隙偶尔抽空瞟瞟白月栀,也只是笑笑不说什么。白月栀也不理会,最后终于烦了,瞪了他一眼,只与他狠狠直视,看他能如何,李裕和见白月栀倒是丝毫不怕自己,先是一怔,随即愈发好笑的意味,也不说什么,扭头正视前方,专心致志开车。

马秉承在一旁瞧着二人一来一往很是有意思的眼神笑意交汇,只是纳闷,心想李裕和何时对小栀子感起兴趣来了,对于李裕和,作为工作伙伴尚能很好配合,但做为男人,他可不希望白月栀沾染上他。又见白月栀还拿眼睛瞪他,只怕白月栀被他糊弄,手臂环过白月栀后背沙发座椅,盯着她瞧,同时拿眼神瞟李裕和。白月栀终于被她看得抽离出与李裕和的对抗,抬头瞧了瞧马秉承,不知是什么意思的神情,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了头,随即又扭过头看向窗外。

马秉承抽了手臂坐回身,突然说了句:“裕和大哥,先送小栀子去白公馆。”

白月栀和李裕和都有些意外,白月栀不及说什么,李裕和先道:“可他们都等着你来…”

马秉承却是决定好的意思:“那就让他们再等等,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天呢,再说我父亲不是还在哪里嘛。先送小栀子。”

李裕和一面转动方向盘一面很是遗憾的意味:“那小栀子可要错过开业前的高层集体合影了,这可是历史的一刻,以后不会再有了。我原本想这妮子该是唯一的丫头呢。嗯?小兔子。”

白月栀被他说得有些好奇有些心动,扭身只想询问马秉承,想说要不我就跟着你们去先施,却见马秉承居然少有的瞪了她一眼,不准忤逆的意思,只好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顺了他的意思到了英租界的白公馆。

白公馆是一栋欧式浮雕的小洋楼,看得出来,白芍清置这套宅子,是为着她自己一个人的,并未想过白家其他人也来住。

白月栀想着马秉承怎么也得一起进去同姐姐打打招呼的,不想他却是忙得不得了的样子,只叫白月栀自己下车,看着她进了院子就绝尘而去。白芍清见到白月栀后得知是马秉承送她来的,也不问马秉承怎么不进来的话,仅从这点,白月栀算是信了,他们果然都是一类人,都是干大事的人,不似自己这般小女儿家家,整日里想的都是自己那点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芍清得知白月栀的到来,一路扶着乳白色的楼梯栏杆由楼上漫飘飘而下的样子,好似一个神仙娘娘从天而将一般,纵然是早就熟悉亲密的姐姐,白月栀还是有一刹那自惭形秽。

白芍清慢悠悠下楼后,瞧着白月栀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是好笑,一脸平静。

“秉承前日跟我电话说把你也带来了,我只做不信,不想是真的。你来这做什么?”

一句话只把白月栀问得想起先前之事,委屈的落了泪,最后更是扑到白芍清怀里默默流泪。白芍清轻轻拍了拍她,引她坐到客厅沙发上,端了杯茶,见白月栀兀自抹泪不止。轻轻哼了一声道:“秉承还说你都哭了一路了,我只做不信,说小栀子那丫头虽然缺了些心眼,到底是心性开阔的妮子,怎会轻易掉泪,还是一路。如今我算是见识了,还当真是哭了一路了?!”白芍清说着还附到白月栀跟前伸手捻起她的下颌,啧啧数声:“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呢?还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呢。”

俗话说长姐如母,白月栀早年丧母,这个姐姐又大着自己十来岁的,心目中早就视她如母亲一般,原想着来寻安慰的,不想身为大姐姐的她非但不安慰自己还落井下石的数落自己,原本是几年未见念着念着就要好了的,此时反倒真的伤心起来了。

白芍清白月栀果然伤心,起身看着她,见她并不消停,只朝一边走,一面走一面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吗?就知道哭!说。”

“我倒要听听是谁惹到我家的小栀子了,赶明去把那人狠狠教训一顿。”

白芍清越来越温和,白月栀原本就未想过瞒任何人的,断断续续道出实情:“我跟云霜姐姐,都喜欢,一个…”

白芍清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早就知道指定又是云霜那妮子。那你就不知道跟她抢么?”

白月栀一愣,心想芍清姐姐倒是说得轻松,委屈道:“抢了,抢不过。”

白芍清定定瞧着她不语,转过身朝一边走去,忽然回身朝白月栀猛地一指:“那就是你无能。”那样子好似白月栀听闻过历史中的则天,该就是如大姐这个样子的吧,气度是很震慑人的,尤其是她还梳着高高的发髻,那种威慑人的气势就更甚了。只是也太凶狠了,对自己这个妹妹。白月栀被她猛然的一吼,倒也不害怕,只是更加的委屈。

白芍清继续数落:“哭,就知道哭。我白家怎么出了你这个没用的,小家家气得过分。在小沟小河待的久了,不知道大江大海的壮阔。”

白月栀又是委屈又是不解:“什么小沟小河大江大海的。”

白芍清懒得跟她解释,只是道:“来了也好,你也是该见识见识世面。云霜虽然也是小家子气,总归是出去走过瞧过。你看看你,长到十七岁了,连个香山都没出去过。”白月栀还想狡辩说自己还去过香港的呢,却不敢说出口。忽听白芍清冲着门口说了句:“启堂进来说话吧,没什么好避讳的,这是我家不长进的小栀子,也不怕丑的。”

白月栀心中一惊,扭过身才发现门口悄然而立的,果然是当年在香港有过短暂相处的郭启堂。还是一惯的温文醒目,只是好似比当年更加的老成,想他不过也是二十出头,从门口行到客厅的一路,却感觉好似承哥哥行走的样子,还更要稳健。

郭启堂一路走一面还侧着头瞧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白月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小栀子,长高了不少呢。”白芍清才知他们原是见过的,也不吃惊。

白月栀心里有气,心想长不长高,爱你什么事,再说我坐着呢,你怎么知道我长高不长高。

虽是如此想到底是从小被教育好的,还是认真的叫了句:“堂哥哥好。”

郭启堂看来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点头笑了笑,就对着白芍清说了句:“听说秉承哥也来上海了。”

白芍清嗯的一声表示肯定,郭启堂看了看一旁的白月栀犹豫了一下随即又道:“看来先施终究是要赶在咱们永安之前开业了。”白芍清也看了看白月栀轻轻叹了声:“启堂,我已经尽力了。”郭启堂点头表示认同,白月栀听着他们的谈话回过味来,突然想起郭启堂与马秉承是竞争对手。她也知道先施与永安先前激烈的争斗,甚至为了谁先开业都斗得你死我活的。如今先施终究是赶在永安之前开业了,看来到底是承哥哥和马伯伯厉害过堂哥哥与郭伯伯他们。只是芍清姐姐将来是要嫁给承哥哥嫁到马家的,缘何站在永安一边呢?听她说什么已经尽力了,难道她还会帮着堂哥哥郭伯伯对付承哥哥和马伯伯他们不成?白月栀稍微一想这些事情都觉得心惊,自己的事情便彻底丢在一边,人也警醒过来了。

郭启堂又瞟了一眼白月栀,却听白芍清道:“启堂,我们到公司去仔细谈接下来的事宜。”

郭启堂:“正好呢,父亲叫我来找你有事相商。”说着就与白芍清双双出门的意思,瞧着起身跟来的白月栀:“那小栀子。”

白芍清毫不担心的意思:“她自己能管好自己,不用理她。”白月栀差点还厚着脸皮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听姐姐如此说心中一气扭身回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