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栀香四溢又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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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栀子,走得那么快做什么。”白月栀刚要迈进屋,李裕唯的声音就由身后传出,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都是透着太阳一般的光辉,你便只想被他洒照。白月栀回过身,手一背头一歪,嘴角笑意溢出:“你来得倒是早呢,他们都还没来。”

李裕唯回她灿然一笑:“你不是还在我前头么,他们那些懒虫自然还在被窝里恋着周公呢。”说完又是一笑,与白月栀相携进了大厅。

已在马家大厅的淑然淑雅见了二人很是默契的样子,心底都有各自的想法,淑然一向是沉得住气的,淑雅却不愿憋在心里,带着笑意带着打趣的语气说道:“唷,两位一南一北,来得倒是赶巧,是约好点的么。”

白月栀毫不顾忌,只是笑着实话实说的样子:“我是和裕唯哥约好的呢。”

淑雅闻言一撇嘴只不应声,随后而来的云霜一面进屋一面问道:“小栀子,你连早饭都不吃,这里可有备的么。”

淑然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看来小栀子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啊,真是积极着呢,那找找点心吃吧。”说着只招呼人给白月栀备吃的,顺带还瞧了瞧李裕唯,似乎在说,小栀子就是为了你不吃早饭的吧,同时请三人就坐。

白月栀拿了点心,一面吃一面与几人寒暄,不一会人就都来了。她原本与李裕唯说得好好的,不想大家的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她所不懂或无兴趣的问题上,所谈无外乎国际形势,战争趋势,以及未来之中国道路。因他们多是有教书育人的志向,便又讨论未来中国人才救亡之道。无论那样,白月栀都没什么兴趣,只觉得还不如承哥哥他们为人解决生计来得浅显实在。

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说,既然大才子大才女同在不如同赋一首诗或者同奏一首曲,也好留作美谈。李裕唯和云霜竟然不约而同选择了钢琴,二人得知彼此都颇懂音律,更是相见恨晚,相识一笑。白月栀见状心里有微微的失落,尤其是见了二人配合的那般好,她虽然不能完全通晓,却也听出二人果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两双同样修长洁白的双手在键盘上此起彼伏,当真扣人心弦,夺人眼目。

“要是自己也能如云霜那般就好了。”此时她只后悔为何小时候那般贪玩,甚至都有些怨怪父亲对自己太过放任了。再看看淑然淑雅都有一样极拿得的出手的技艺,淑然能将厨艺做出艺术的美感,而淑雅能与淑然共演纯英语的话剧,文学上的造诣也不比云霜差多少。自己呢,除了半吊子的踢踏舞,别无所长,就这,也还是归功于承哥哥悉心教导的结果。

她有些不服,也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快速学会一样拿出手的,情急之下只想到了马秉承。见着众人都被琴声吸引得噤了声,一个人风一样的飘过大厅,到了后院,只想快点寻到马秉承为自己解忧。

“承哥哥,我知道你是什么都懂的,你教我弹琴好不好,要不你再教我跳踢踏舞。总之你要教会我一样,要教的极好极好的。”

马秉承看来早已经送走先施的一帮人,正忙得不可开交,陡见白月栀不打招呼的闯进来,还连珠炮的焦急言辞,只是奇怪:“怎么了?”他虽然脾气极好却最是反感自己思考问题时被人无端打扰,马家上下都知道他这一习惯,白月栀本来也是极了解的,此时心思想不到也顾不了这些。也只有她,马秉承才会只好不做计较。

白月栀冲上前揪着马秉承的衣袖,再次焦急恳求道:“承哥哥,你要教会我,不如你就教我弹钢琴,我知道你是弹得极好的。”

马秉承的钢琴自然是谈得极好,只是闹不明白素来不喜欢这些玩意的白月栀缘何突然对这些感兴趣起来了。

“我是弹得还可以,但也是多年不碰了,如今更是没多少兴趣了。你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

白月栀不答,只道:“那总归底子是在的,承哥哥,你就现在教我,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一下子就能学会的。还能学得极好的。”

面对白月栀越来越过分的要求,马秉承倒是不生气只是颇有无奈疑惑道:“小栀子,你若真要学,待我有时间定好好教你,只是此时承哥哥真的很忙,抽不出身,要不我给你找来老师教你如何。”

白月栀知道那些老师的技艺定然是比不过马秉承的,名师出高徒,自然是要好的老师教才行。

“我不要其他老师教,我只要承哥哥教就好。”

马秉承没法子,无奈道:“那等几****得了空再说。”说完就是要继续投入战斗的意思。

白月栀似乎一下子没了平日的机警聪慧,坚持要马秉承应允自己:“不,承哥哥你就现在教我。”

马秉承见白月栀一再执拗,终于失去耐心:“小栀子,你今日怎么如此任性?”

白月栀一愣,马秉承几乎有微弱的生气意味了,才猛然发觉今日自己果然太过分了,承哥哥已然这么忙了,自己帮不上手也就罢了,怎么还来如此烦扰他,自己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该吃饭了。”不知道是哪个佣人,此时更是不适时宜的闯了进来,大概是见门打开着,以为马秉承忙完了。

马秉承冲着门口的人很是有些生气的意味掷了句:“不是说了不要来叫我吃饭,放在外面就好,我饿了自然会去吃的。”那人见主人少见的有生气的模样,赶紧退了出去。

白月栀这下彻底醒过来了,承哥哥是何等忙碌何等惜时如金的人,饭都节约着时间吃,此时定是又是遇到什么生意上难解的困扰,他才会又要闭门思考。自己这个时候竟然如此不懂事,就是因为李裕唯么,便不顾一向待自己比亲妹妹还好的承哥哥了么。

马秉承见白月栀突然闭口不言,只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放缓语气放下手头工作双手按着她的肩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她,安慰道:“要不,过几日后,今日承哥哥实在没时间管你。”

白月栀心中很是自责,很是过意不去的道歉:“承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扰你。”

马秉承瞧见白月栀的样子,想要安慰,只是好似实在没有过多时间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没关系同时叫她出去的意思。

白月栀只好退了出去,回身关门的时候,马秉承又冲着她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的低头投入到他的繁忙事情当中了。

白月栀在马秉承那里碰了钉子只好又回到前厅,见二人弹琴已毕,只是几女尚围在李裕唯身边,淑雅跟的最紧,其次是淑然,云霜也总是游离四周,撅了撅嘴,也飘到一边同不熟识的人不着边际的胡扯,时不时还瞧瞧李裕唯,他也偶尔环顾四周,直到视线与白月栀交汇,冲着她点头微笑示意,最后又扭头继续他的蝶游花丛。

这样直到了用餐时间,各人到前院摆了露天席位,白月栀见她们一直围着李裕唯,自己近不得身去,见马婴远远的端着一个盘子朝后院而去,猜想定是给马秉承送餐的,只想趁着这个时机再跟马秉承道歉一次,便快步走过去道:“马叔叔可是赶着给承哥哥送晚饭的,不如交给我,让我代劳如何。”

马婴是极少亲自送饭给马秉承的,大概是先前中午受了马秉承训斥的人在马婴面前说了什么,马婴也是好奇素来待下人极好的大少爷何以发起脾气来了,便想趁着送餐的时机问问清楚,此时见了白月栀的样子,倒是有些明白了缘由,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小栀子了。”只想着大少爷最是疼爱白家这个小栀子,她去了,问题定能迎刃而解。

白月栀端了饭上了楼,见马秉承书房的门依旧紧闭,将托盘放了外面的餐桌,轻轻叩了几下,听里面的马秉承问了句何事,便回道:“承哥哥,晚饭来了,我送进来还是放外面就好。”

却听马秉承在里面应了声:“放在外面吧。”

白月栀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违拗马秉承的意思,只嘱咐道:“承哥哥我放外面了,可记得吃。”马秉承回道:“知道了。你去外面跟他们一起玩吧。”白月栀知道承哥哥定是一点也不生自己的气了,否则平日里他嗯的一个字就打发了的,此时一下子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定是想要抚慰自己的意思,捂嘴笑了笑就轻轻飘下楼,行到后院到前院的途中,却见李裕唯只定定立在花树旁依稀是含笑瞧着自己,奇道:“裕唯哥,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走到近处一看,他果然是满脸笑意:“自然是等你了。”

白月栀:“等我?”心想你怎么抽得了身,李裕唯似乎看出她的不信,又笑了笑补充道:“我刚去了洗手间。”

白月栀故作恍然的样子:“噢,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你怎么能得空。”李裕唯听出白月栀微微的醋意,只是好笑:“怎么今天的小栀子变得小气起来了,说话尖酸带刺的。”白月栀没好气的样子,自认道:“我原本就是小家子气的,几时也没大气过,我既无云霜高超的琴艺,又不如淑然的厨艺那么精湛,只吃得大家都不肯罢嘴的,也不能如淑雅那般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所以我……”白月栀大概是想说自己一无是处的意思,李裕唯不及她说完双手做了个按下去的手势,点头示意她可以就此打住了,接着她的话头道:“所以你是不自作姿态,不经雕琢的天然本性之美,这已经是世间所有琴棋书房皆通的女子难以比拟一二的了。”

白月栀一愣,听得心里无比受用,脸一红,忍不住想笑,低了头,又抬起头,故作无谓的样子笑道:“我真的有这么好么,裕唯哥,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吧。”

李裕唯却愈发的慎重起来,指着天幕中的满月,肯定的语气道:“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月中栀子,你可听说过明朝的沈周?他有一首赞美栀子花的诗句。”

李裕唯说着还自顾吟诵起来:“雪魄冰花凉气清,曲阑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引,暗送娇香入画庭。”

白月栀听李裕唯连番赞赏自己,只羞得低了头,抬头的时候见李裕唯正定定看着自己,神情当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一愣之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被他的样子吸引得挪不开眼目,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挤出一句话:“这诗句是说我的么?”

李裕唯看着白月栀过了许久,才笑道:“我想大概是吧,或者这样的诗句都不足以言尽一二。”

白月栀从未想过,从未知道自己是如此美的,她的性子最是受不得赞美的,颔首一笑,很是受用,心中甚是感动。此时白月栀头顶上的月光忽然动了动,偏移了几分,正好从她身后的一株栀子花的一边偏移到另外一边,月光透过花树一缕缕倾洒在白月栀柔和的身体上,周身好似裹着青烟,美丽绝伦,她今日正好又是着一身白色的衣裙,白皙剔透的肌肤加上月光柔和的修饰,便好似月中精灵照应在人间一般,随时都有飞走的可能。李裕唯只瞧得阵阵心惊,他是最善于捕捉女性的美的,只是都不足以想到此时的瞬间。

白月栀见李裕唯一直呆呆看着自己,最后还朝自己欺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敏感捕捉到定不是什么好事,一扭身躲了过去,快步朝前院走去,一面道:“大家都在等我们,我们快去吧。”

李裕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才觉自己差点不顾样子的失礼了,只觉自己好笑,摇了摇头,也快步跟上白月栀。

到了前厅,白月栀似乎有意离他远一些,一直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李裕唯本想上前道歉,又觉得那样反而欲盖弥彰,便只听之任之,不做理会。只到深夜,大家相继散去,李裕唯向大家道别之时,白月栀也没过来跟他仔细说话,只是立在云霜身后,不正眼看他的意思。他也一直瞧着白月栀,只到白月栀终究抬头与他正视,才满意的笑了笑,出马家而去。这些微妙的眼神交汇都瞧在马家二女并云霜眼里,淑然淑雅都是一副不好说什么的神情,云霜却只是含笑低头不语,见道别的时候淑然淑雅已是不怎么待见她们姐妹的样子,也不做理会,只拉着愣愣的白月栀回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