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栀香四溢又名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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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从三联书社回来的当天下去,白月栀就照着穆裕丰写给她的地址拨通了穆裕丰家的电话,并告知了穆裕丰自己的具体地址和电话,二人相约一起温习功课,地点选在了白家。

白月栀秉了父亲,白老爷子点头同意后,白月栀便将穆裕丰邀到家中。二人温习完功课吃饭的时候,白旭生问起了穆裕丰家中的境况,白月栀才知道原来穆裕丰是个孤儿,是寄住在舅舅家里的,巧的是,这家“舅舅”竟是白旭生熟识的人,在先施集团任管理层的职事,便免不了多问几句。

白月栀得知穆裕丰是孤儿后,心中泛起了丝丝怜悯,同时对穆裕丰更增好感,因为穆裕丰通身看不出半点孤儿的凄惨,反倒是比一般人更加的积极明朗。至于学习上的优秀,更是没得二话说,连带着白月栀这样自诩很少能有人盖过的聪明人也不得不向他多多请教,尤其是他的数学,学起来便似玩一般。

“丰哥哥,你的数学为何这样好,是怎么做到的?”白月栀每次都将穆裕丰领到后院中的凉亭中温习,穆裕丰倒是看得认真,白月栀却总是会时不时抬头问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将穆裕丰的思绪中断。

穆裕丰似乎才从难解的题目中缓过神,也不见怪,只是看着白月栀笑道:“栀栀,其实你的数学一点也不比我弱,不过是前天那道题我比你先解出来,你就觉着我比你的好,后面遇到难题就问我,起了依赖之心。”

白月栀合上书本不以为然:“我哪有依赖你,比人家好就好是了,夸你你就受着好了,何必还要谦虚至此。”

穆裕丰见白月栀模样着实可爱,敲了敲白月栀的额头,笑道:“好了好了,我比你好,那你还不赶快加油追上。你不是要考北大么,那可是竞争激烈得很,你这般不紧不慢,就不怕考不上么。”

白月栀得到穆裕丰一番抚慰总算又开心起来,其实她也不是真要与穆裕丰争辩什么,只是想要穆裕丰的注意力从书本上分散一些到自己身上,她便开怀了:“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的。就算没有丰哥哥也一样考,何况如今…”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一直不知穆裕丰的志愿也未来得及问,于是道:“对了,丰哥哥,你是要考哪里的学校?”不等穆裕丰回答又道:“不如你也同我一样报考北大,去北京念书如何,反正凭着丰哥哥的学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穆裕丰不言语,笑容也不如平时明朗,只是道:“好好温习吧,操那么多心干嘛,先操好你自己的心吧。”说着还拿起书本,走到凉亭外面的石凳上坐下,似乎是有意要躲白月栀远一些。

白月栀见状轻轻哼了一声:“我便不操心好了。”自顾坐着看自己的书,只是没看几页就忍不住抬头注视亭下的穆裕丰,只想着穆裕丰多半也会忍不住抬头看自己,不想穆裕丰竟然一次都不曾抬头与她对视。时间一久,她终于有些恼了,好几天都主动的不同穆裕丰坐在一起,只是终究又忍不住,于是便趁着穆裕丰看书看得凝神之际,蹑手蹑脚欺到他身后,将手伸到他胳膊下面挠起了痒。

别看穆裕丰平日里看着极为稳重的样子,此时却有些受不住,大跳大叫着笑了起来。

白月栀诡计得逞很是得意:“噢,原来你是怕痒的,我终于找到你的一个破绽了。以为你无懈可击呢。”

穆裕丰后退几步,躲到离白月栀远远的地方,兀自好笑不止:“我说,你好歹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淑女,行为举止哪里像现在的女学生模样。”

白月栀不服教:“谁规定淑女该有怎样的模样了,我才不要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淑女。”

穆裕丰很快又恢复稳重模样正色道:“栀栀,你再这样贪玩,我可要不理你了。”

穆裕丰收起了明朗的笑容,后面也不再与从前那般与白月栀亲近,晚饭也没在白家吃。白月栀知道穆裕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真跟自己生气的,也就没放在心上。不想第二天,穆裕丰居然第一次爽约没能按时来到白家,白月栀等到下午依旧不见穆裕丰的身影,忍不住,拨通了穆裕丰舅舅家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穆裕丰就在家中复习呢,白月栀说要穆裕丰听她的电话,那头的人直说穆裕丰说了不接任何人的电话,要学习。

白月栀只气得差点没将电话摔掉。到后院凉亭气呼呼坐了一个下午,书也看不进去。到了晚上,她还是硬不过气,又再次的拨通了穆裕丰的电话,这次是穆裕丰本人接的,白月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穆裕丰便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叫白月栀好好看书,他以后都不去白家了,就在他自己家中看书了。

白月栀觉察不出穆裕丰的声音话语里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想着难道是丰哥哥不想久在我家里待,还是觉得舅舅家里自在,那我便去他舅舅家陪他一起温习好了。白月栀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却被穆裕丰很快的阻止了。

白月栀这下是真的气愤了,摔了电话,似乎就是要给那头的穆裕丰听到。但是她自己却又立刻后悔了,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第二日还是不请自到的去了穆裕丰舅舅家:李宅。一路上只想着或许自己同穆裕丰一起看书的时候老是同他讲这讲那,打扰到他学习了,这次见了他之后,一定好好跟他说,以后就安安分分的看书,再也不同他捣乱了。然而当白月栀见到那一幕,她只后悔自己会这样想,穆裕丰竟然同白云霜在一起,难怪白云霜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大反常态,难怪穆裕丰突然对自己冷淡至此,原来又是她。她什么都要跟自己抢,这次连穆裕丰也要抢么。

“云霜姐,你怎么在这?”

白云霜比白月栀大两岁与穆裕丰正好同岁,十八岁的花样年华,出落得纤尘不染,她又喜欢穿一身白褥白裙,如神仙一般装束自己,乍一看去,也的确有几分仙气。相比之下,白月栀少了许多矫揉姿态,却因为自然清新的衣饰举止,更添雅致的灵气。

白月栀不愿理会白云霜,只是冲着穆裕丰不满道:“丰哥哥,你不是说你要一个人清静的,不要我来扰你,那云霜姐扰你,你怎么不说。”

白云霜好笑道:“我们好好温习,相互帮助,怎么叫扰了。”

白月栀的霸道劲被激发了:“我跟丰哥哥说话,又没问你。”

穆裕丰终于开口说了句:“你姐姐安静得很,只是看书,那会如你一样动来动去。”穆裕丰语调看似平和,但显然是不满于白月栀以前与他一起时候的活泼好动,同时对白云霜极为欣赏的了。

白月栀眼见着二人极为默契的相视微笑,又是委屈又是气恼,一句话没说,转身快步朝李家院门走去,路上还撞了一人,她也来不及去看撞的谁,只是被那人扶起来,问了句:“小妹妹摔着没?没事吧。”

白月栀愣愣的也不抬头看这人更不答话,只是直直的朝门口走去,出了李宅回到白家,直到坐回平日里与穆裕丰温习功课的凉亭才渐渐回过神来。

一阵清风徐徐吹过,翻起了桌上的书页,二人各自看书的心得,用笔圈圈点点所做的笔记一一展现在自己眼前。白月栀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数滴眼泪滴到了那些读书心得当中,沁润得钢笔和毛笔交错的字迹渐渐模糊。

“乖乖,该吃饭了。”奶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凉亭旁侧,看来白月栀默默流泪的一幕是瞧在她的眼里了,但她并不劝白月栀也不点破什么,便似什么也没见到,语气也同平日一样。见白月栀没有反应,也只是立在一旁不言语。

忽然白月栀撸起袖子顺着双眼一擦,将眼泪拭干,这般节约手绢的豪放作为,似乎是受了谁的影响,白月栀来不及想是谁,就若无其事的跟着奶妈去了大厅吃饭,非但吃得比平日更香更多,饭后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回到房中温习,一直到了掌灯时分。

晚上白云霜回来敲了白月栀的房门,原本是想炫耀自己的再次抢夺胜利的,但看到的却是白月栀挥汗如雨吟诵文章的样子,面对白云霜的突然造访,只是朝身后甩了句:“我没时间理会你,你回到你自己房里看书吧。“

对于白月栀这般的“脱胎换骨”小大人一般的语气,连带白云霜都意外了,心道,想不到这小妮子倒是个愈挫愈勇的主,心里反对白月栀增加了莫名的钦佩,同时也再次警醒自己千万不能落入她后。白云霜握了握拳头,也回房投入到紧张的温习当中。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白家经常能看到这样一种景象:下人们还没起床,就听到两个小姐朗朗读书的声音由后院墙挨墙的两扇窗户中传出;深夜,白家所有的人都进入了梦想,有两间屋子的灯光却还亮着,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影,将温润的月光洒到依稀可见的两个同样如花一样的少女柔和的身上,端庄的姿态中,显出静谧和昂扬。

二女勤奋读书的样子俨然成了白家的一道风景,二女甚至都顾不上平日里的争锋相对,白老爷子甚至还破天荒的见到两个女儿似乎还在吃饭的时候相互朝对方夹着菜呢。白老爷子见这两个女儿终于有冰释前嫌的意思,加之又都如此用功念书,心下大慰。

数月后,白月栀和白云霜先后都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函,眼见着两个女儿双双如愿步入北大,白老爷子自然乐的开怀,白月栀此时最惦记的却是穆裕丰,向人打听都说广东今年被录取的进入到北大的学生当中并没有他这个人,心里只是奇怪,穆裕丰会考到哪里去了?瞧了瞧远处翩然而至的白云霜,心想她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