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
——《道德经·第四十章》
“古句新解”
上德的人虚怀若谷,在大庭广众之下却看似卑微。广德的人总是表现出好像德行还有不足的谦虚。建德者做了仁德之事后绝对不会四处张扬。
清朝时,胡雪岩与王有龄、张胖子一道赶往上海,为海运局上一任留下的运粮问题费尽周折。胡雪岩与张胖子经过一番努力,与松江漕帮老大尤五达成协议,先由松江漕帮在上海的通裕米行垫付十几万石大米,以解浙江海运漕米难运之困。待下一步浙江漕米运到上海,再以等量大米归还松江漕帮。当时的漕帮正处于内外人都在谈漕运改为海运。漕帮外在力量雄厚,根深蒂固,派头、场地都过得去。但作为龙头老大,心中自有一本难念的经。整个漕帮自乾隆年间开始一直借债度日。当时漕帮有一批粮想卖掉,换些现银,让众位下属心里有个安慰。但胡雪岩借米,还的仍然是米,而非现银。时下现银很紧张,但面对胡雪岩这位生客,而且又是师父魏老太爷看重的人,尤五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难处。
其实,胡雪岩早知道漕帮定有难处。他心中盘算着,做人总要为他人设想,于是诚恳地请尤五说出自己的难处,有事大家一起商量。一番诚恳的心意表白出来,尤五心中对胡雪岩有了一个较好的印象,于是他用感激的声音答道:“岩叔,您老人家真是体谅!不过老头子已经有话交代,您就不必操心了。今天头一次见面,还有张老板在这里,先请宽饮一杯。明天我们照吩咐去办就是了。”胡雪岩对尤五的回答也非常满意,心想正是因为自己的话“上路”才有这样漂亮的答复。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尤五说的这些话,自然受魏老太爷的影响,既然说要帮他一定会算数。但自己这方面,既已知他有难处,而且说出了口,若以为有这样漂亮的答复就假装痴呆,不谈下文,岂不成了“半吊子”?交情自然到此为止,没有下次了,于是胡雪岩非常认真地说:“话不是这样讲!不然于心不安,五哥!我再说一句,这件事要你们这方面能做才做,要是有些勉强,我们宁愿另想办法,江湖上行走,不能做害好朋友的勾当。”
“岩叔这样子说,我不讲实话,就不是自己人了。”尤五终于将自己“当家人”的许多难处说了出来。帮里的亏空要弥补倒还在其次,眼看漕运一改海运,使得江苏漕帮的处境异常艰难,无漕可运,收入大减,帮里弟兄的生计要设法维持,还要设法活动撤销海运,恢复河运,各处打点托情,哪里不要大把银子花出去?全靠这十几万石大米。由于借给胡雪岩,不仅没有银款入账,将来还的还是大米。虽说以后浙江海运局还米过来正值五六月份青黄不接,可以赚一笔差价,但与自己这方面脱贷求现的宗旨完全不符。胡雪岩了解此情况后,当即要求张胖子开一张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即借十万银子给尤五渡难关。当时由于漕运改海运,许多钱庄都去巴结海船帮,不敢对漕帮放债,怕担风险。尤五一来怕失面子,二来自己也想争口气,所以抱定“求人不如求己”的宗旨,不向钱庄借款,只求尽早脱货求现。
这样一来,尤五释然了,非常欣慰,向胡雪岩连连拱手谢道:“好极了,好极了!这样一做,面面俱到。说实在的,倒是岩叔帮我们的忙了,不然,我们脱货求现,一时还不太容易。”胡雪岩也相当高兴,这件事做得实在太顺利了。当晚宾主双方尽醉极欢,商量好一切事情就等第二天见面到上海办理。
第二天,胡雪岩将与尤五商量好的事情向王有龄说了一下。王有龄也觉得欣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倒真有点出乎意料。忽然,王有龄像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两眼望空,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倒叫胡雪岩有些猜不透,一问之下才知王有龄忽然有了主意。原来王有龄素知粮价在青黄不接又加兵荒战乱年代一定会猛涨,于是放低声音对胡雪岩说:“我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与其叫别人赚,不如我们自己赚。好不好跟张胖子商量一下,借一笔款子来,买了通裕的米先交兑。浙江的那批漕米,我们自己囤着,等价钱好再卖。”
胡雪岩正色道:“主意倒是好主意,不过我们做不得,江湖上做事,说一句算一句,答应了漕帮的事,不能反悔,不然叫人看不起,以后就吃不开了。”听胡雪岩这么一说,王有龄也十分信服,立刻舍弃了自己的“好主意”。
胡雪岩的这句“说一句算一句”,为他赢得了一个生意场上的好朋友,尤五后来对胡雪岩的生意帮助非常之大。胡雪岩的丝业、粮食运输、军火贩卖等无一不是承靠尤五的优先考虑,才做得那么顺利,更何况尤五身为漕帮老大,为胡雪岩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商业信息。
胡雪岩深知在上述场合说出去的话是不能收回的。因此,就是明知改变原来协议,自己囤积,等战事一开,再卖出一定可大赚一笔,也不能这么去做。尤其是江湖上做事,“一句顶一句”的含义就是:答应了的事情或达成的协议,就一定要遵守履行,不能随意反悔,特别是不能如王有龄所想的主意那样,当情况不利于自己的时候,求着别人帮忙,而到了情况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却又想按着对自己有利的方法办。以一般商人的眼光看,也许王有龄的打算并不过分:一来商人见有钱赚就会变着戏法儿去赚,商人有商人的价值标准;二来漕帮此时本来就急于脱货求现以解燃眉之急,改垫付为收购。也许正合他们的心愿,也算不得是不守信用。但这里还有一个扪心自问的问题。当时胡雪岩与魏老太爷的谈话中已言及自己的意向与办法,如今如果见到有利可图就想着一切按自己的打算做,显然是个“半吊子”。即使能让别人原谅自己,也绝非长期往来的朋友了。
这种重承诺的作风最适于在小范围的朋友圈里树起自己的威信。试想,如果当时胡雪岩按王有龄所说的主意去办,不仅会被江湖上的朋友看不起,恐怕也会被张胖子以及其他下属人员暗中看不起,威信就会大打折扣,让人觉得胡雪岩仅仅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奸商而已。
讲信用是一个人的“修身之本”,也是取信他人的必由之路。作为谋略,言而有信是树立良好形象,维持良好人际关系,巩固和维护个人威信的一剂良药。爱默生说:“诚信的人必须对自己守信,他的最后靠山就是真诚。”
没有真情的人生太累,没有真情的伪君子体会不到人间的温暖。所以虽然追求真诚的路很艰难,但人们总在追求。
真诚是人与人交往的试金石,如果我们想得到别人的信任,首先就要先付出自己的真诚,哪怕只是一句平淡的话、一个细小的动作,也许日后就会得到别人成倍的回报。
诚信是做事情的首要条件。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承诺,承诺是极为慎重的事情,一个没有信用的人会因此而失去整个世界。
真诚不是智慧,但是它常常放射出比智慧更诱人的光芒。有许多凭智慧千方百计也得不到的东西,通过真诚,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正所谓“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诚一到,何事不可成?”
1754年,美国独立以前,弗吉尼亚殖民地议会选举在亚历山大里亚举行。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乔治·华盛顿当时作为这里的驻军长官也参加了选举活动。
选举最后集中于两个候选人。大多数人都支持华盛顿推举的候选人,但有一名叫威廉·宾的人则坚决反对。为此,他同华盛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中,华盛顿失言说了一句冒犯对方的话,这无异于火上加油,脾气暴躁的威廉·宾怒不可遏,一拳把华盛顿打倒在地。
华盛顿的朋友围了上来,高声叫喊要揍威廉·宾。驻守在亚历山大里亚的华盛顿部下听说自己的司令官被辱,马上带枪赶了过来,气氛十分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华盛顿一声令下,威廉·宾就会被打成肉泥。然而,华盛顿是一个头脑冷静的人,他只说了一句:“这不关你们的事。”就这样,事态才没有扩大。
第二天,威廉·宾收到了华盛顿派人送来的一张便条,要他立即到当地的一家小酒店去。威廉·宾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华盛顿约他决斗。于是,富有骑士精神的他毫不畏惧地拿了一把手枪,只身前往。
一路上,威廉·宾都在想如何对付身为上校的华盛顿。但当他到达那家小酒店时却大为意外:他见到了华盛顿的一张真诚的笑脸和一桌丰盛的酒菜。
“宾先生,”华盛顿热诚地说,“犯错误乃是人之常情,纠正错误则是件光荣的事。我昨天是不对的,你在某种程度上也得到了满足。如果你认为到此可以和解的话,那么请握住我的手,让我们交个朋友吧。”
宾被华盛顿的宽容感动了,忙把手伸给华盛顿:“华盛顿先生,也请你原谅我昨天的鲁莽与无礼。”
从此以后,威廉·宾成为华盛顿坚定的拥护者。
当华盛顿被打倒在地时,是很容易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悔恨终身的事的。况且当时人多势众,如果他是一个不肯“吃眼前亏”的人,就一定会睚眦必报,严惩对手。可贵的是华盛顿能保持冷静,没有争究谁是谁非,而是以宽容的态度来解决问题,率先伸出了友谊之手,把一个政敌变成了忠诚的拥护者,真不愧具有领袖风范。
人的本质是讲求诚信的,诚信乃为人之本。人们对狡猾、奸诈、虚伪、伪善的做法本是十分反感的,都不愿意与这类人交往。莎士比亚的《麦克白》里有一句话:“用最美妙的外表把人们的眼睛欺骗;奸诈的心必须罩上虚伪的笑脸。”人们通常对奸诈者阴暗的一面没有足够的估计,因为对方常以伪善的面孔出现,以微笑、谦逊和所谓的达观示人,他们的举动来得更为隐蔽,更为“温良”。奸诈者虽然能一时让人受骗受害,但最终自己也会为之付出代价。
民国初年,袁世凯一心想登上皇帝的宝座。他指使党羽大造舆论,一时间谣言四起,劝进者络绎不绝。袁世凯心中暗自高兴,但表面上仍装得煞有介事,一有机会就向别人表白自己是拥护共和忠于民国的,即使在他的心腹大将冯国璋、段祺瑞面前也是如此。
据说,冯国璋曾专程赶到北京向袁世凯探听虚实。袁世凯装得一本正经:“华甫,你我是自己人,难道你不懂得我的心事?不妨对你明说,总统的权力和责任已经与皇帝没有区别,除非为儿孙打算,实在没有做皇帝的必要。我的大儿子身带残疾,老二想做名士,我给他们排长做都不放心,能够委以国家的重任吗?而且,中国一部历史,帝王家总是没有好结果的,既然为儿孙打算,我就更不忍把灾害给他们。当然,皇帝还可以传贤不传子。但总统同样可以传贤,在这个问题上,总统皇帝不就是一样的吗?”
冯国璋听后插言道:“总统说的是肺腑之言。可是,将来总统功德巍巍,到了天人与归的时候,只怕要推也推不掉啊!”袁世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坚定地说:“不,我决不干这种傻事!我有一个孩子在伦敦读书,我叫他在那里置了一点产业。如果有人一定要逼迫我,我就出国到伦敦,从此不问国事。”
冯国璋听了老袁如此诚恳和坚决的表白,自然也就不存在任何疑心了。然而,冯国璋刚刚离开袁府,袁世凯就气冲冲地回到书房,大骂冯国璋忘恩负义,连声说:“冯华甫真是岂有此理!华甫真是岂有此理!”
老奸巨猾的袁世凯向来喜欢让部下猜测自己的心理,由于城府过深,连心腹大将有时也难以领会他的真实意图。冯国璋自恃跟随老袁多年,他把袁世凯的一番假话当成了肺腑之言。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冯国璋刚回南京,活灵活现的帝制机关筹安会便公然通电成立了。
冯国璋不禁跳起脚来发火说:“老头子真会做戏!他哪里还把我当作自己人!”从此与老袁分道扬镳。真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袁世凯深藏不露,机关算尽,结果只落得个部下离心离德,众叛亲离的可耻下场。
如果诚心实意,即使像金石那样坚硬的心也会被感动的;如果为人奸诈,早晚会为人唾弃。至伪则奸诈,为人所弃;至诚则愚痴,为人所笑。我们做人处事一定要坦诚。
人的心灵只要完全真诚,那么就可以使六月飞霜降雪,使城墙为之倒塌,使金石可以雕凿。如果一个人虚伪奸邪,空有一副躯壳,真正的灵魂早已消亡,与人相处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恶,独自一个人时也会为自己的形体和灵魂感到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