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说着叫了门口一个小丫头来,吩咐她去厨房要鱼汤。那小丫头不敢怠慢,说了声“是”,便一刻也不肯耽搁的往厨房跑了。
“他倒是有法子,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审的这些丫头,今天早上起来,手脚比往日勤快了十倍。”阿酒的语气夹着三分嘲讽一分赞赏,剩下六分仍是冷淡。
阿星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严思照。阿酒不大喜欢这个太子,虽然不敢讨厌,但绝对说不上喜欢。她有时候不大愿意称他为太子,只有她们三个的时候,就直接用“他”了。
“他是出身行伍的人,铁打的汉子都管得过,还管不了几个小宫女么?”阿星道。
阿茶发现她提起严思照的时候,表情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从前他们虽然也是夫妻,在一个床上睡觉,却总觉得生分,。如今她提起他来,眼角低低垂着,带着女人独特的温顺和幸福,连嘴角也是不自觉的微微上翘,好像他是她心中最特别的人。而那语气似乎也没有了隔阂,没有了猜忌和防备,像是对他很放心,将自己的心全都打开给了他似的。
阿茶心中酿起一阵微酸,又有些失落,却又觉得很开心。毕竟看着他们夫妻和顺,才是最好的事情。可她心中从此并不只有她们两个和她的父亲了,还多了一个东宫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心分成了四份,会怎么样呢?分成了很多份,又会怎么样呢?
而太子殿下如今出门在外,只带了她。回去之后,还有一个乌勒珠横在中间。
难道只有一个乌勒珠吗?她们都是侧妃,且不说乌勒珠扶正的可能比较大,以后太子可能还会另娶正妃,还会有别的侧妃,还会有良人美人,宫人婢女……他不可能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阿星站久了,觉得有点累,依旧要回她的轮椅上坐下。她想让阿茶推着她出去走走,阿茶却像是在出神。她唤了她两声,阿茶才回过神来。
阿茶暂时将脑海里的担忧都甩在脑后,推着阿星出门去了,走到院子里,尽头的下房有两间给封了起来,阿橙和婉娘的尸体早拖出去埋了。只见西厢房大门间间敞开,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个人影呆呆立在西厢旁边。
严思照从外面回来,看见阿星在院子里。西厢旁边站着一个人,看上去像是姜孝。严思照一行十多人,脚步声很明显,姜孝回头看见他们,急忙跑过来。
严思照已经走到阿星身边,姜孝也跑了过来,急切的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随随便便就搜人家的屋子?如许兄呢?他去哪里了?”
严思照看着姜孝焦急的模样,冷笑一声道:“你说你那个如许兄?哼,我才要问他去哪儿了呢,我的人昨夜来回话说,他带着人连夜跑了。”
“跑了?”姜孝大惊,“怎么可能呢?他们家的货物还好好的在小仓库里呢!他又为什么要跑?”
“大约是做贼心虚,所以连货物也不要了吧。”严思照还是冷冷的。
阿星听到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紧跟着开口问:“他做了什么事,这样心虚?”
严思照将下巴朝姜孝的方向一抬,道:“你问你结拜的好二哥啊,问他那姓陶的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连夜逃了。”
“问我?”姜孝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说他逃走的是你,搜他屋子的也是你,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呢?”
严思照眼睛里恨恨的:“要不是你的好大哥要杀你,怎么会连累我二妹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姜孝听了这话,只觉得难以置信:“你胡说什么?谁要杀我?如许兄怎么会要杀我呢?!”
“这里头的猫腻恐怕你自己比我们清楚吧!你们姜家怎么得罪了他们陶家,竟至于人家要杀了你!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姜家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只有生意上与人争利,或可招致杀身之祸,却又想不出什么人会动手么?我看就是你那陶大哥干的好事!”
姜孝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你不相信?我的人可是从他的房间里搜出了和那二十多个黑衣人身上带的一模一样的兵器。那二十多具尸体现在还在景城的义庄里躺着呢,你去好生认一认,说不定还有熟人呢!”
这句话向晴天霹雳打在姜孝身上,他转身冲进西厢房,一间一间的找过去,果然在其中一间房里看到了那种及其眼熟的刀。那刀身上的花纹,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是景国精制的铁刀,刀背上刻着螭纹,乃德远城盛产。
严思照和阿星后一步也跟到了,严思照站在门边说:“这个陶然做生意精明,做事却笨,哪有派人暗杀,还特意用自己家产的铁刀呢?”
那话语带着三分嘲笑,姜孝心中好不郁闷,只觉得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