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九龙震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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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醒来

当苏宁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张舒适的床上。

睁眼一瞬,淡淡的帷幔映入眼帘,有些隐约,感觉仙云飘渺似的,笼上了一层薄暮残纱。

默默然,一刻钟!

他掀起锦被的一角,欲撑起上身,从睡姿转为坐,可是胸口上突然传来刀裂般的痛,疼的他面庞都微微扭曲,这时他才发现,他的上身是赤luo的,有白纱布在他的胸口上裹了厚厚几层,又从他的肩膀上斜着固定着,隐隐约约看得见内里点点渗出的血渍。

他的眼底本有些茫然惊疑,可在这疼痛中,渐渐镇定了下来。

目光扫过四周,屋子洁净雅致,空气清新灵性,只是光线似乎有些昏暗,抬眼望去,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才知道屋外正下着久违的雷雨。旋即耳畔响起了阵阵闷雷之声,如鼓,轰隆隆的,响了万里层云,而雷声过后,有银白的蓝光从外一闪而过,苏宁有些明白,这样的雨声,还要持续好一阵子。

屋外风雨交加,愁云惨淡,屋内平静淡雅,空旷昏幽。哒哒的滴水声,从房檐上滑落下来,清脆润耳,堪比绝世妙音。

在屋外,有假山,水池,清荷,碧莲,凄风冷雨中,添了苏宁心深处一些哀愁。在屋内,有盆景、屏风、地毯、山水画等诸多陈设摆置,显得不奢华,但也掩饰不了它的富丽。

这是个院落,很幽静,很甜美,当然也很昂贵,不是一般人家能住得起的。于是苏宁心底纳闷,蓦然念叨了几声,心下忖道:“这是哪儿?我怎会在这里?”

在床边,有一张圆形的锦桌,几条漆过的精致凳子环绕在旁,桌上放着茶具,茶壶中没有热气冒出,想来已经搁置很久了。

一名豆蔻妙龄的粉裳侍女正枕着手臂,在桌角呼噜噜的熟睡着。

一切都显得很宁静,于是气氛透着一股子闲懒,丝毫不像被张家捉住的感觉,也不像是苏家的幽禁室,那么这里究竟是哪儿?

苏宁望了她一眼,苦笑摇头,也不愿打扰她,于是自个儿忍着痛,缓缓地从床上起身,他那身沾血的衣裳没有见到,想必已经被主人家丢了,床边倒是放了一叠整齐洁净的衣袍,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苏宁将它穿起,缓步走到门口,去推开了房门,顿时,首当其冲的,被冷风席卷,衣袂翻飞,头发也飘逸了。

冷风呼啸进了屋子,席卷天地似的,丝毫不放过一个角落,桌边的小丫头双肩倏然一抖,美眸颤颤中,极不愿意的睁开来。

站在屋檐下,苏宁耳畔的滴雨声更为清脆,抬头望去,天空乌云密布,像是有无数条黑龙在缓缓地翻卷蠕动。

从这里看去,黑云压城,似乎铅云与他隔得也不是很远,若是修为全发,仿佛他能蓦入云层里。当然,这是苏宁的异想天开,毕竟天空还是很高的,哪怕是天罡境,也不可能说,能够直冲云霄,尤其是这雷雨天里。

炙夏的天,阴晴不定,就像娃娃的笑和哭,转眼就变了。

一觉醒来的苏宁也感觉自己变了些许,变的有些老成,也变得更加的冷静,让人感觉他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倒像个六十岁的老头。

不过,这种变,在他看来,不是太坏。

缓缓地闭上了眼,苏宁吸了口气,暗自开始思索脑中的记忆。

片刻后,他睁开眼时,目露一泓清水般的澄澈。

他应该是被人救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又是如何救他的?再被救了之后,自己又昏迷了多久?

还有,他也不禁思索起,他心里的那些思念的在乎的影子。

雀儿还好吗?她醒来后,知不知道自己的安危?现在是不是很伤心?还有苏青河,他还好吧?这次帮了自己,想必他在苏家不会太好过。还有大爷爷,他死了,但苏青山会收尸吗?会葬入苏家墓陵吗?..。。

太多的问题,缠绕在苏宁的脑海,令他的思绪变得复杂,就像这天一样,很复杂。

“姑爷,你醒了?怎么都不叫醒彤儿?”这时,身后传来小丫头的低声,和雀儿般,很清脆动听,带着一点点萌浓美,只是她的称呼,咋地,让苏宁感觉不是在喊他呢,只是院落里,除了他,就只有她了。

转过身,苏宁神色自然而然的愣着,目光微滞,看着小丫头彤儿,久久没回应。

小丫头唇红齿白,面露甜美笑容,可是见苏宁久久不说话,小嘴唇不由的微翘起,挠头不解,最后有些羞涩似的道:“姑爷,你怎么啦?为什么这样看着彤儿?”

“你怎么叫我姑爷?”苏宁问道,语气很平静,神态很疑惑。

“哦?这个呀!”小丫头恍然一声,可爱的张了张口,玉葱般的指头伸来放在了薄唇上,灵动的眸子思量似的转着,片刻,她嘻嘻一笑,露出了一排白玉般的整洁牙齿,在苏宁眼中变得好生美丽。

她没有回答苏宁的问题,笑过之后,转身就往院落外跑去,眨眼间,去了踪影,留下孤单的苏宁,在院落中,画景有些凄凉冷清,于是他的身影在冷风的吹措下就变得有些婆娑,乃至萧瑟。

“姑爷?”苏宁眉目倾斜,苦涩一笑,什么时候,他有这么一个称呼了。

不久,院落的门口,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眨眼一望,竟然是上官玲珑。

原来这里是城主府!

远远十几米的距离,若是平时,当能看清她的面容,只是此刻因为多了这浓稠的雨幕,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今天的上官玲珑还是穿着一身轻纱似的白衣,因而很容易辨认。

在冷风中,她迈着碎步款款而来,尽管她自觉步伐已经很轻盈了,也很缓慢,但她的秀发和衣袂还是止不住的飘乱起来,在这烟雨朦胧中,将她整个人都显得淡雅恬静,出尘脱俗。

缓缓的步伐,渐渐地临近,如是从雨里走来的圣洁仙子,让人苏宁不由的目光一亮,一时竟然移不开了,心底更加生不起一丝亵渎意味。

想起几日前的那些个事,他不禁觉得有些荒唐,看着上官玲珑,倒是不由的觉得对她有些亏欠。

片刻后,她走近了,倾城倾国般的容颜落入了苏宁目中,美的动人心魄,没什么更好的言辞可以形容她的美。

两人相距四尺,这个距离倒也没什么违矩。

“苏宁!”上官玲珑笑吟吟而来。

“上官小姐!”苏宁抱拳一礼,微躬着道,笑容满面。

上官玲珑点点头应了一声,美眸里有一丝黯然。

“你的伤,好些了没?”她敛了笑容,樱红的唇轻抿,说不出的娇柔姿美。

“恩,托你的福,已经好多了!”苏宁点头笑道,后郑重的道谢道:“谢谢!”

“谢?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谢?”上官玲珑微微蹙眉,好像很不喜欢‘谢’这个字眼,或者说,是不喜欢听它从苏宁口中吐出。

“自然是答谢你救命之恩!”苏宁没注意到上官玲珑的黯然,自顾自笑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上官玲珑明眸一闪,有了心思。

“大致能猜到吧!”苏宁轻叹,一想到苏威的死,眼底不由悲怆。

“那你可知道,为了救你,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上官玲珑展颜笑道,面颊微微有些桃晕。

“这个,苏某的确不知,还请上官小姐明示,当然若上官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力所能及,必不推辞!”苏宁目露思索,顿了顿说道。

他自然也明白,别人不可能无偿的救他,收取回报是正常的,所以这般道来。却不料,上官玲珑突然俏颜凝重似的,盯着他,目光灼灼,似在生气,又柔情似水,凄楚怜人。

苏宁心中不由觉得怪哉!不解的眉目轻皱。

这时,上官玲珑踱脚轻跳,来到了与苏宁脚跟紧拢的位置上,二人贴的很近,使得这一幕景象很是旖旎。

“怎么呢?”苏宁不由开口问道。

“能别叫我上官小姐吗,人家有名字的。”上官玲珑琼鼻微翘,没好气的道。

“那我该如何称呼?”苏宁问道。

“叫我玲珑吧!”她展颜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玉齿。

“玲珑?!”苏宁凝眉一蹙。

“恩!”上官玲珑点点头。

这时,她垫了垫脚,抬起头来,恰好二人目光相对,她的俏颜浮起霞红,而苏宁只觉得一股芬香扑鼻而来,搅乱了他心中的宁静。

上官玲珑有着倾世绝俗的容颜,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哪怕苏宁的免疫力很强,但如此近距离含情脉脉的相望着,他也不由心敲,呼吸一滞,全身发麻,看着眼帘里的美人儿,肌体莹白嫩腻,耀耀生辉似的,精致的五官,像极了羊脂玉石,白皙似雪的脸蛋,霞晕中,就像个水蜜桃,让人想要一口咬下去。

一股邪火违背了苏宁的意愿从身下一直窜到了他的脖颈上。仔细一观,可见他的脖颈处,一片绯红,就像置身在大火炉里似的。

苏宁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坏事,当即恼火的欲向后退点。

可是突然.

“不许退!”上官玲珑一声轻斥,面颊鼓鼓,瞪着美眸。

苏宁心下一惊,愣是在这声轻斥中,鬼使神差的放下了脚,没敢移动。

“我很讨人厌吗?”上官玲珑怔怔的盯着苏宁的眼睛,薄唇轻启,心下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觉的.”苏宁被盯着,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摇头。

“那你退什么?”上官玲珑没好气的撇嘴。

“这个.”苏宁脸色有些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毕竟孤男寡女的,我们这样子,若是让人看见了,对你名节不好,所以.”

“名节?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名节?”上官玲珑突然眼圈微红,不禁恼道。

看见她迷蒙的双眼,苏宁心下一颤,有些为难了。她的心思,苏宁大概也许猜着了七八分,可是他心中有个坎过不去,他已经有雀儿了,他自认是个专情的人,对上官玲珑虽然小打小闹,可真正爱着的只有雀儿一个。

妻子也只能有一个!

上官玲珑想要的,苏宁给不了!

“对不起,我有我爱的人。”千言万语,苏宁点出了重点,带着三分歉意,缓缓说道。

声音很轻,落在上官玲珑耳畔,仿若晴天惊雷。

一时,院落极其安静,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嬉闹声。

屋檐下,水声滴的叮叮当当,变得极为的伶仃,房瓦之上,水泻不止,湍急如瀑,如在这横廊内外砌了一道雨墙,透明晶莹,迷蒙散漫,将内外隔开,就像如今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中间隔了薄薄的纸,不厚,却难以捅破。

稠密的大雨,下的凶狠了起来,狂风一作,仿佛数不尽的箭,嗤嗤的划破空隙,瓢泼似穿透而下,让人忍不住战栗。

突然,‘喀擦!’一声,一道蓝色闪电炸裂了铅色云海,将整个平朔城笼罩在银白的闪光当中,明暗不定的忽闪几下后,才消散而去。

也在这闪电过后,上官玲珑粉唇突然微翘,开口道:“苏宁,我们是朋友吧?”

闻声,怪怪的味道,苏宁微怔,突然觉得错失了什么。

“当然是朋友!”

得到答案,上官玲珑心下一蹙,似觉得心在撕扯。

“她是个怎样的女孩?”她问道。

“很美、很好、很善良的一个姑娘,不过,你也一样。”苏宁目光落在雨幕外,看着院落的水池清荷,淡淡说道。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王伯的家所在的方位,他的目光看似在清荷上,其实心中想到的是那个相依为命十余年的小丫头。

听到苏宁这微微带着赞赏的话,上官玲珑心下一喜,可一想到他心有所属,当即那一丝喜色转瞬荡然无存,失落中,不由暗叹:“如果是自己先遇到他,是否他爱的就是自己?”

“是吗?那祝福你们!”上官玲珑笑着应了一声,她说话时,神色很平静,面带微笑,将自己心中的失落掩藏的很好,苏宁大概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她的心此刻很痛,她的眼底有着难以形容的忧戚。

突然,她侧了身,缓步走向雨幕一边,目光落在院落外的大雨中,怔怔的望着天空,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目光起了微涩,紧接着,眼角盈起了泪花。

她知道自己要落泪了,可是她不想让他看见。

倏然!

她一步跨过了那道雨墙,娇躯全部没入了冰冷的大雨中。

“玲珑,你干嘛?!”苏宁见此,不由一愣,关切的问道。

“别管我,我就是想淋下雨!”她张开了双臂,像是去拥抱这个天地似的,听到苏宁的声音,她转过身,看着他,声音近乎嘶吼,面容有悲戚,有些扭曲了,声音明明是哭泣着哽咽着吼出来的,但雨覆盖了她的真容,改变了音色,她的整张脸上都是雨水,哗啦啦的从她的头流到脚下,声音传到苏宁耳边时,也变了味道。

她的面颊上,泪与雨混杂在一起,很好的掩盖了她哭的真相。她张开的双臂,拥抱的也不是天地,而是心中的空与缺,是失与寞。

在苏宁看来,这样的行为,只是上官玲珑大小姐的任性又犯了,于是任由她在雨里淋着。

至于说到生病之类的,上官玲珑的修为比他都要高,苏宁淋这点雨,都不会生病,就更别说她了,介于此,苏宁倒是一点担忧都没有。

一个无声哭泣在雨中,一个沉默在横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