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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内息反噬

秦小文的功夫,原本未必高于邪五。但两人功夫,都是源出于九阴真经,虽是承于一脉,邪五的功夫却非正宗。秦小文的心法招数,前后贯通,邪五不明就里,一味强斗,招数上渐渐为秦小文银鞭所制而不自知。此时秦小文所使的是九阴真经的嫡传,若是使玉女素心剑法,对付别的敌人,许是效果相同,但于邪五来说,便大相径庭。

堪堪斗到五十招,邪五只觉得身法莫名其妙地滞涩了起来,最初时候,在秦小文长鞭精微招数之下,尚自敢硬打强抓,凭借自身高强内力,破去秦小文的巧招。斗到此时,秦小文鞭力仿佛越来越重,一旦自己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际,哪怕只有细微的断点,秦小文的鞭上内力便欺空而入,委实防不胜防。

此时秦小文也觉出异常来,时间一久,凝神细看对方招数,每每自己精妙的招数使将出来,所指之处,邪五必有破绽,宛如天生地克制一般。疑虑害怕之心一去,信心倍增,那长鞭越展越广,邪五额头见汗,一步步后退,任是如何翻腾纵跃,再攻不进秦小文五尺之内。

方晖见秦小文已经稳稳地占了上风,心中凝定,一声呼喝,掌力骤然加强。童大方与蒋啸风二人,功夫一重一快、一厚一巧,本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方晖的掌势有如长江大河,惊涛拍岸一般,那童大方天生膂力奇大,硬抗方晖的降龙掌,便如是一条拦水的大坝,蒋啸风便似逆水鲈鱼,间隙而进。双方相持不下之际,方晖这条大江之水,忽然暴涨,两人遭强压之下,都觉势不可挡。

初时动手,蒋啸风只道百招之内,合己方四人之力当可拾掇下方晖,回过头来慢慢对付川陕支派的属下不迟。此时见情势逆转,那壁厢邪五在秦小文鞭下左支右绌,已现败象,眼睛便四下寻觅,想寻找脱身之机。方晖身在战局之中,立时知觉,若在平日里,一时派系纷争,这蒋啸风与童大方,便是扬言反出明教、打伤翟一雷,犹有可恕。但此刻既知这两人乃是当日保定府上重伤鸢武致死的凶手,便瞧着鸢武、鸢青与自己的交情,此仇便不可不报。

方晖见蒋啸风已萌退意,更是加重掌力,将那天下刚猛无双的降龙十八掌使得虎虎生威,每掌之出,皆有飞沙走石之感。蒋啸风身法极快,眼见方晖一招“突如其来”,左掌穿花自右掌下袭来,当下腰身一扭,避开方晖沉重掌力,双手齐出,但见两道白光射出,竟奔方晖小腹,竟是使了暗器,这两枚暗器夹杂在此时打出来,委实万分厉害,旁观众人都是低声惊呼。此时三人相斗已近百招,最初之时方晖尚且暗自提防,打到现在,方晖已经打发了性子,忽地见暗器袭来,却是防不胜防。一惊之下,后退一步,左掌劈出,却是“时乘六龙”的招数,硬生生以劈空掌之力将对方发来的两枚袖箭震飞。

这降龙掌法,来来去去只有十八掌,每掌变化也不甚繁复,纯以无上掌力取胜,让敌人避无可避。百招之下,方晖已繁复使了几次,两人都知道这掌法的招式去向,只是掌力太过厉害,无计可施而已。那蒋啸风心思极为机敏,见自己方一生退意,那方晖掌力随即增强,此刻暗器之出,原是算计好了的,本也没指望打中了他。此刻见方晖果然如计算中退后一步,使出“时乘六龙”,当即闪身退后,趁阻得方晖一阻之机,缓步向左,在童大方背后一推,已是使上了十分的功力。

童大方此时见方晖退后,正自仰身前攻,蓦地里背后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地直飞出去,拳招已出,加上蒋啸风前推之力,却是声势猛恶。方晖震飞暗器,见童大方飞身而来,拳势极重,当下又是一声爆喝,反而踏上一步,双掌并出,迎上了童大方的双拳。

那童大方背后吃了蒋啸风这一推之力,拳力固然是大涨,但身子飞出之时,猝不及防,招数中的破绽也无疑。方晖使掌硬接下童大方的双拳,变招极快,双掌连环,砰砰两掌,尽数打在童大方两肋之下。饶是如此,童大方双拳之力合了两人功力叠加,极为凶悍,方晖只感胸中气翻血涌,蹬蹬后退了两步。

蒋啸风便乘了方晖连续后退这片刻之机,展开轻功,忽地跃上了祠堂的围墙,便欲逃遁。这一下奇变横生,那蒋啸风发袖箭、闪身退、推童大方、上墙逃遁,都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却步步在他算中。他本与童大方并肩作战,但当此形势,已知再斗下去,难免落败被擒,竟然出此狠手,卖友求生,换取自己逃脱的片刻机会,用心之毒,令人发指。

方晖眼见童大方两肋中了自己的两记重手,肋骨尽断,口中鲜血狂喷,眼见是活不成了,倒下之时,双目圆睁,直盯着蒋啸风逃遁的方向,当真是死不瞑目。方晖见蒋啸风如此毒辣,心下怒发如狂,纵身抢上,发掌往蒋啸风背心拍去。

便在此时,方晖只觉得内息之中,一股热气升起,丹田欲裂,手足立时无力,一跤坐倒在地,气喘不已。原来方晖的乾坤大挪移心法,第三层即将破关,此时剧斗之下,内力本就消耗过巨,受了童大方合两人之力重击之后,又强提内息追袭蒋啸风,急怒攻心之下,阴阳两股内息交攻反噬了上来。

方晖一惊之下,想起昔日郭枫亭所言,知道自己内力尚未够用,连番使力之下,致使这乾坤大挪移心法中压制调和阴阳内息之力不够,极为凶险。此刻性命攸关,方晖不及追杀蒋啸风,急忙盘膝坐下,调理内息。

此时阳跷脉诸穴之中,或阴或阳,痛痒难耐,有如万针攒刺一般。与其余诸脉交会的仆参、臑俞、肩髃、巨骨、地仓、巨髎、承泣、风池等穴道内息竟有鼓胀之相,周身发麻,便似那内息如有实质一般,便要破体而出。方晖连运了两遍乾坤大挪移心法小周天,觉得压制不住,心下惊慌已极,以前虽未有此经历,但听玄济、武龙二老、郭枫亭都曾经说过,此乃走火入魔之相。方晖数度收敛心神,强压丹田之力,只觉压制之力与那反噬的内息一时相持不下,心境中外魔侵扰,只觉得平生之事,纷至沓来,眼前一片白茫茫大亮,耳中有如雷鸣,大叫一声,就此昏死过去,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