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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元旦 人体试验

“我们每个人都是孤儿,生下来开始寻找自己的母亲。”

——《太经》第一章

杉未翻看着这本书,看着这句话。

这时,书里面突然跳出一个人,一个非常脸熟的女人。

杉未问她:“你是谁?”

那女人说:“我是生下你的那个人。”

“母亲?”杉未呆住了。

“你在我的卵子中孕育,

在我的子宫里生长,

被我哺乳,

然后离我而去。

但是啊,孩子,我不是你的母亲。

你如果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就去寻找吧!”

杉未疑惑而痛苦:“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孕育了我却不是我的母亲?我听不懂!”

那女人脸色悲悯而慈祥:“孩子,能定义你是谁的那个人才是你的母亲。我不能,所以我不是。”

那女人脸色逐渐模糊,杉未忽然感觉有人在摇自己的胳膊,使劲的摇,像是要把自己从那女人身边拉走。杉未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不,妈妈,等我……”

孟东、方语和尚狐听到闭着眼睛的杉未这样喊“妈妈”,都是一呆。

他们正在打牌斗地主,现在是公元8887年的最后一晚,距离8888年只有几分钟了。

整个孤儿院现在只有他们四个,女孩子和其他年龄较小的孤儿都被孤儿院保姆苏珊阿姨接到家里一起过年,他们四个年龄比较大所以留下照看。孟东最大16岁、方语老二15岁、杉未老三15岁、尚狐老四14岁,他们是这家孤儿院创办之初收养的孩子。从学校放假后,他们几个都回到孤儿院。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杉未是个出名的瞌睡虫,打牌时也总是打瞌睡。这一轮轮到杉未和孟东、方语,尚狐在旁边看。杉未当了地主,却还是控制不住瞌睡。杉未跟他们关系情同亲生,他虽然不能好好打牌,剩下三人都没说什么。尚狐就隔三差五地在旁边摇着杉未的胳膊。

尚狐问睁开眼的杉未:“三哥,你梦到妈妈了?”

杉未又眨了眨眼,才慢慢醒过来。他发了下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妈妈,我从小记事起就是个孤儿了,记不起我妈长什么样。哎,打牌吧。嗯,你出的什么……哦……那我出个顺子。”

“好,8炸!”方语接着扔下来一扇牌——红桃8、黑桃8、方块8加梅花8。正好这时壁机电视上响起零点报时祝贺新年的声音:“8888年的钟声敲响了!”

杉未兴味索然,看了看手里的牌,说:“不打了,这牌就留着吧。8炸、8炸,8888年,这个年就是8炸年啊,谁知道这一年我会被炸成什么样呢——苏珊阿姨不是说明天中午辛昆董事长要过来陪我们四个一起过年吗?我们还是早点睡吧,要不明天上午起不来。”

辛昆是这家孤儿院的资助人。他拥有一家宇宙知名的生物公司——比兔生物科技公司,在全球富豪榜上排名第十一位。比兔公司的主打产品强体号在亚太穹笼里是超级抢手的商品,价格昂贵。现在强体号已经开发到第二十代“强体20号”了。

孟东看了看三人,摊手问道:“你们觉得辛昆那样的人物会来陪我们四个孩子过年?这可能吗?”

尚狐说:“哎,大哥,你没看啊,电视上说啦,辛昆特别喜欢培养下一代年轻人,要不他也不会办那么多孤儿院呀。”

孟东不置可否,方语还在不停地把玩着他那刚出的8炸,杉未一脸困相。然后,四人一致同意马上休息。

正要关壁机,壁机上的电视上出来了一个女主播,她说:“在此新年到来之际,一个好消息也从银河星际协会传来:银河系生命考察工程已经于昨天完成,证实银河系只有人类这一种高等生物。为人类的伟大而庆祝……”

杉未上去把壁机关了,嘟哝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第二天一大早,孤儿院的院长陈生打电话过来,确认了辛昆董事长来孤儿院的消息。陈院长要求四人把各个角落的卫生再打扫一遍。

孟东没有再说什么。他平时并不以老大自居。现在却不同,必须动员起这几个人打扫好孤儿院。毕竟来的人是辛昆董事长。

在孟东的主导下四人商量了一下,大扫除任务分配好了:孟东负责院子和自习室,方语负责卧室,杉未和尚狐负责包括厨房、厕所在内的其他地方。

活并不难干,清洁机器人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作。尚狐看杉未脸色有些不高兴,问杉未:“三哥,你嫌给我们分的活儿太重了么?”

杉未说:“不是,怎么会。”

“嗯,我知道了,你肯定想去陪月加,今天是她的生日!”尚狐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说道。

孤儿院的孩子们生日并不是真正的生日。因为他们的生日时间基本没人知道,所以陈院长就以每个孩子被收容的时间作为他们的生日。跟尚狐同岁的月加是在某个元旦被收容的,所以就把元旦当成了她的生日。这几天月加也到苏珊阿姨家去过年了。

杉未点点头,对着尚狐笑了笑,打了个哈欠,然后说:“不准告诉别人!”

尚狐在心里想:“这个瞌睡虫三哥真是艳福不浅啊。”孤儿院内部是禁止产生恋情的,所以杉未跟月加相恋后一直瞒着其他人,也只有尚狐这个跟杉未关系最好的兄弟知道,孟东和方语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辛昆的到来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孟东等人的打扫工作即将收尾,听到辛昆的车声,都匆忙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门前迎接。

车里首先一左一右走出了两个机器人保镖,然后出来一个保姆。孟东走上前要帮辛昆打开车门,被机器人保镖拦住了。保姆走到后面把辛昆一侧的车门打开了。

是辛昆,是的,就是电视里的那个气宇轩昂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

即使淡定的孟东也感到激动,这可是大恩人大富豪辛昆董事长啊!不过杉未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杉未的瞌睡来了,谁也挡不住。方语和尚狐都已经激动地不知所措。

辛昆面带微笑,看了看几个孩子,说:“你们这刚才是在打扫卫生啊,看身上还溅的有水。不用那么麻烦,过年了好好玩一玩啊。今天我带来了我的厨师。”他对着那个保姆打扮的人点了点头:“这是奥巴阿姨,她做的饭可是很好吃的哦。”

奥巴阿姨把车上的一篮子食材拿了下来。两个机器人保镖站在门口,辛昆拄着拐杖和四个孩子走到客厅。奥巴阿姨对四个孩子说:“我去厨房做饭啦,你们陪辛昆董事长聊聊天!哈哈。菜我就捡拿手的做啦,汤你们想喝什么?猪肝汤?冬瓜排骨汤?香菇炖鸡汤?酸辣汤?哈哈。”

孟东说:“我们几个都不挑食的,你看董事长喜欢吃什么?”

奥巴阿姨说:“董事长喜欢猪肝汤!好,就做猪肝汤啦。”她走去厨房了。

辛昆问了四个孩子的学业等情况,东扯西扯,聊得很开心。辛昆说:“工作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看你们都挺优秀,以后你们可以跟着我干。”

奥巴阿姨把菜端了上来,八菜一汤:各种菜和一份猪肝汤。

辛昆亲自动手,把四个孩子面前的汤碗都倒满,然后把自己的汤碗也倒满。他夹了份排骨,然后说:“你们尝尝奥巴马阿姨这拿手的汤,很好喝的哦。”奥巴阿姨也在旁边说:“孩子们,尝一尝,尝一尝!”

孟东、方语、杉未和尚狐都把汤拿起,品了品,真是太好喝了,四个人互相望了望——这么好喝的汤,他们都没有喝过。

四个人忍不住,说:“太好喝了!”辛昆和奥巴阿姨哈哈大笑,看着四人把汤喝完。

然后,吃菜。

孟东夹了些鱼香肉丝,吃,咚……

方语夹了块儿糖醋排骨,吃,咚……

杉未夹了块儿可乐鸡,吃,咚……

尚狐夹了一些酸辣白菜,吃,咚……

咚咚咚咚!四人同时倒地,昏迷了过去。

杉未又看到了那本书,《太经》。他翻开书的封面,书里面一个字也没有,昨天看到的那些字也消失了。他希望看到昨天梦见的那个女人从书里面走出了。可是没有。

一本空白的书,他翻啊翻啊,一直都翻不完,翻到哪一页都是空白。

杉未感觉全身渐渐发热,头痛欲裂,身上也疼,各个关节都疼,骨头疼,肌肉疼,下体疼,手疼,脚疼,嗓子疼,眼睛疼,耳朵疼……哪里都疼。

四面都是黑暗,只有那本书是亮着的,空白的。杉未把那本书放进嘴里,用牙咬着书,想缓解自己的疼痛。

嗡——杉未醒了。

笼子。

杉未面前有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有辛昆有奥巴有孟东有方语有尚狐。

杉未眨了眨眼睛,终于看得清楚了,原来这笼子是罩在自己的头上。

自己在笼子里!

他向旁边看去,孟东、方语和尚狐每个人都各自被一个笼子关着。这里是孤儿院的运动场。

辛昆在笼子的外面,正在查看面前电脑,电脑上是四份心电图,三个心电图是平的,一个心电图徒起波澜。辛昆站起身向杉未这边走来,在两米开外停下。

“没想到你这个瞌睡虫反而醒过来了,哈哈哈……”辛昆把玩着手中的拐杖,看向杉未,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一件作品。当看到杉未血红的眼睛时,辛昆面色一变。

杉未感觉全身的疼痛慢慢在减轻,但热度却一点都没减。杉未的脑子变得异常清晰,“生物公司”“强体号”“孤儿院”“汤”“晕倒”“疼痛”“心电图”……,各种东西在杉未的脑子里碰撞,他立马判断出了现在的境况:辛昆是在拿他们几个做实验。

“很好笑么?”杉未血红的眼睛盯着辛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