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两个老嬷嬷组合有些奇怪,一个是淑妃身边的奶嬷嬷,她的身份在永郡王府几乎可以横着走了。另一个是却是卫妃身边的得力嬷嬷,二人都是找柳眉的,碰到了一起,正巧碰到了这件事,就不得不管管。
“不知两位嬷嬷来,还不赐坐。”楚芝艻淡淡地说。
“谢过王妃。”两位嬷嬷欠身坐下,淑妃的奶嬷嬷率先开口问,“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爷才走就发现这个贱婢偷人,珠胎暗结。”楚芝艻轻描淡写的说,柳眉大吃一惊,张口就要辩驳,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口,艾绿出自翊坤宫,和淑妃颇不对付,她说了也不得好。只是心里终究不是滋味,艾绿有着王爷的盛宠都保不住孩子,那她呢?
柳眉从未觉得前途如此惨淡。
奶嬷嬷神色一变,看看艾绿,又看看楚芝艻,一时到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到时卫妃的嬷嬷笑了笑,“可有证据?”
楚芝艻一时语塞。
奶嬷嬷头上冒出了冷汗,面色冷然,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卫妃的嬷嬷看了看艾绿,心里哀叹她的可怜,孩子已经流了,即便是证明没有偷人也算是毁了。不由得的温言对艾绿道,“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我们做不了主还有主子呢?”
艾绿惨笑一声,她心心盼盼的孩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没了,甚至王爷都不知道,努力站起来,昂着头,“我艾绿一身磊落,死也要站着死!”说罢,趁人反应不及一头撞上柱子。
楚芝艻神色大变,这回她算是栽了,逼死侍妾的罪名是逃不脱了。浑身冰凉,连忙大叫,“快看看,可不能让她死了。”
楚芝艻的奶嬷嬷率先过去,看着额头上汩汩流个不住的血,道,“没死透,也不远了。”
艾绿觉得身子头一回这么轻盈,她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在空中朝她飘来,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奶嬷嬷和卫妃的嬷嬷相视一眼,匆匆起身,“老奴先行告退。”说完不等楚芝艻挽留慌忙往门口走,这回永郡王妃祸闯大了,她们年老体迈可压不住,何况也没必要帮着楚芝艻压。
不说淑妃得知自己的孙儿就这样没了有多痛心,皇上得到了消息也是大怒,“传楚释,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内侍多年未见皇上如此的怒火,头皮发麻,仓皇的出宫宣楚释。
楚释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登时麻爪了,匆匆忙忙的赶到宫中,被皇帝骂的头都太不起来,心中颇为委屈,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自家女儿什么性子?是以早早和甄贵妃说好了嫁给能说会道的成郡王,不料成了永郡王妃,自打那日起他就做好了准备。
所谓养而不教就是这个道理,楚释只想仰天长啸,谁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定要唾他一脸。这没才的女儿出嫁了也不省心啊!打压侍妾也没这么粗暴的。
楚释在宫中装够了孙子,若非儿子们还要靠他真想干脆辞官回乡。
元真是真心躲着永郡王,可偏生躲不过,一出门就看见永郡王冷着脸正往伏羲庙里走。
“阿弥陀佛,几年不见,施主瞧着越发贵重了。”一句话元真说的颇为谄媚,实在是没有底气,一时失察给人牵了一桩孽缘。
可是这回他可找到正主了,再者说就算当时没弄错人,永郡王也不能等着赖宝宝不大婚吧!这么一想,元真的底气又足了,笑呵呵道,“施主远道而来,贫僧做东请二位吃顿别样的美食。”
永郡王一言不发,贾瑚知道这位就是元真和尚,态度热情张口就要说自己请,可看看永郡王冷峻的面庞,又缩了回去,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难看,加了一句,“那就让您破费了。”心道莫非元真得罪了永郡王,以至于要吃回这一顿?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永郡王虽不平易近人,但颇宽宏大度,否则他也不会硬要投靠到他门下。
摇着头,跟着元真一路到了一家酒楼,眼角往里扫视一眼,发现座无虚席,心道这和尚还挺仗义,哪里想到元真脚步一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在一个小摊前站定,喜出望外,“再晚一点就没了。李娘子,来三碗凉皮。”
贾瑚愣愣地看着,转头看看永郡王,依旧冷着脸,但人已经端坐在桌前,背脊直挺,仿佛在朝堂之上而非路边小摊。再看看元真和尚,他当真不客气,端着第一碗已经大吃特吃,边吃边含糊道,“这凉皮出了秦州你就吃不到了,味美价廉,实在是好东西。”
“是哩!我这可是正宗的兰香夫人凉皮,这一片只我这是正宗的。”李娘子又端上两碗分别放到涂山水禛和贾瑚面前,得意洋洋的说道。
兰香夫人?
不光是贾瑚,就连涂山水禛也愣住了,问,“可是写那本诸国风情的兰香夫人?”
李娘子一头雾水,“额不知道啥诸国风情,额只知道自打兰香夫人来了我们女子的日子就好过了。”
贾瑚苦笑,想想这还真是楚兰的风格,就拿远在京城的风雅绣行来说,吸收了多少独身女人啊!远的不说,绣行二把手,从贾府出来的翡翠掷地有声的拒绝了贾珍吗?可贾珍也是个没出息的,偏生就是离不开这样性子的翡翠,闹得不开胶,要不是老太太硬压着差点就要休妻另娶了。
涂山水禛关注的倒不一样,眉头微拢,想了想问,“莫非你这凉皮子就是兰香夫人所传授?”
李娘子一拍大腿,“恁咋恁聪明,额是头一批跟着兰香夫人学的,不但学了凉皮,还认了一百个字哩!额家靠着额做凉皮还买了一亩地,用兰香夫人的啥肥的,苗苗都比别家长得壮实,额的娃娃都送去读书了。”说道这李娘子极为得意,五年前她家可是远近闻名的破落户,越是破落娃娃还生的多。
“施主福缘深厚,日子只会越来越美满。”元真插入一句,美得李娘子欣喜若狂,手一挥,“恁和尚恁会说话,额再给你加点,不收钱。”
贾瑚对元真的无耻目瞪口呆,他明明看元真是不够吃了。
涂山水禛摇摇头,元真是真的不穷,可是就是有点小气,不往外流财,好在他虽爱财,但取之有道,否则自己也不会和他相交。
不过目前他对元真是提不起兴趣了,通过李娘子的一番话,他敏锐的察觉到一种新型肥料,这可能就是他前来的最大收获。
如此他也就想通了,为何除了正直迂腐以外一无是处的秦州巡抚能让秦州成为朝廷的税收重地,不过他还是要再打探打探的好。
贾瑚眼珠子转转,心道这正是他的机会,“说来兰香夫人对我兄弟二人有着半师之恩,正打算前去拜访。”
涂山水禛脸色蓦然一变,冷冷看着贾瑚,如若有半师之恩怎会如此奴役恩师之女?
贾瑚苦笑,心道荣国府经过五年前一事是臭名远扬了,即便是用那些银子还了欠款,也不过是给贾琏恩赏到了理藩院。他自己两榜进士出生,还需靠岳家才能在朝中稍稍立足,为此没少委屈长期跟着他的珊瑚。
心中苦涩,还是苦笑道,“说来惭愧我与弟弟在家中地位尚且比不过二叔的长女,兰香夫人也是晓得的,她为人宽宏磊落,因而并不怪罪我们,反而对我兄弟二人多有照顾。”说着说着,竟然湿了眼眶。
涂山水禛心有所感,深看一眼贾瑚别过了头,忽见一群士子成军结伴而来,口中道,“听闻七颜公子又出新书了,去买来看看。”
“是极,迟了就没了。”
“哎!洛阳纸贵啊!”
涂山水禛差异,何时天水郡的文教兴盛了?
心中暗道,“七言公子?可见善于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