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后宫戚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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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算计

寒冬将至,外头已经添了几分冷意。原先还放在殿内的冰块,在这十一月天的威压下也不得以换成了地龙。

戚照早早儿的便派人送去了给安美人的贺礼,是一件她亲手织的小衣服,不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穿上都必定是极舒服的。

那日,戚照抱着一个紫金手炉,披着一件百蝶斗篷进了殿。见到里头坐着的除了皇帝,还有景昭仪。她并不意外,从善如流的行礼。

“起来吧。快去那边烤烤手。”皇上放下毛笔,看了她一眼,“外边儿可是冷的紧吧?”

戚照点点头,给手不住的呵气,声音爽朗:“是了,外头可真是冷死了,本以为今日日头这样足,会是个暖和天呢。”

闻言,皇上和景昭仪都忍不住笑起来。皇上道:“方才与景昭仪谈论到予煦和予烈的趣事,朕便想起你来了,想来,还是朕错了,不该叫你来。”

提到孩子,戚照的眼神柔和了一点。她与景昭仪对视一眼,方道:“在行宫那两个月两个兄弟感情极好,现在回来后予烈还总是让我带他去启祥宫呢。”

“兄弟之间,这样自然是好的。”景昭仪拿了帕子笑道,“臣妾可是好生羡慕你们呢。”

戚照刚刚坐下,拿了盏茶还没喝,奇道:“姐姐何出此言啊?虽说是没能去行宫避暑,但一应的东西也不会缺了。”

皇帝亦道:“可是谁给你气受了吗?”

景昭仪坐直了身子:“哎哟,瞧我说的。我啊,不过是每天要听其他妹妹们过来抱怨,觉得累罢了。还不如像宓妹妹那般自在。”

“抱怨?抱怨什么?”皇上有些不悦,“抱怨朕没带他们去吗?”

景昭仪连连摆手:“皇上误会了。左不过是今儿个华顺仪骂了杨贵人,让她在石子路上跪了两个时辰,明儿个又骂了金小仪,掌了她的嘴,金小仪来找我的时候,脸都是肿的呢,可怖的很,后儿个又说楼美人打扰了她赏花,把楼美人好一顿数落。”景昭仪说到此,已经是止不住的叹气,“是把能欺负的都欺负了个遍。可惜臣妾空有个协理六宫的名声,虽是九嫔之首,但到底都是正三品,哪里管得住她呢?”

景昭仪说完,戚照便不住地拿眼神去扫皇上。果然见到皇上脸上黑了又黑,还是沉住气道:“苦了你了,你且宽心,现下她只是个正五品的五仪之末罢了,越不过你去的。”

景昭仪点点头,与戚照交换一个眼神。恰巧此时王袭端了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头放着一卷抄写过的纸张。王袭道:“皇上,这是裳瓷宫送过来的,华顺仪今日抄写的经文,可要照例送到宝华殿焚烧吗?”

景昭仪“咦”了一声:“这经文不都是太后让抄了送到她老人家那里去的吗?怎的送到这儿来了。”

王袭毕恭毕敬道:“娘娘有所不知,华顺仪自禁足以来所抄写的经文,均是一式两份,分别送到乾阳宫和清韵宫的。”

皇上略一低吟,道:“冬来手冷,叫她只抄太后那一份便够了,以后也不必送到这来了。”

王袭应了一声,退下了。皇上这话看似是关心,实则是断掉了华顺仪复宠的最后一点可能。若是日日看着她的经文,兴许还能想起她来,若是不然,没准儿就把她忘了。

戚照端起茶盏笑了笑,了然于心。

“对了,说到太后,朕还有件事要同你们说。”皇上不想再谈论这件事,只换了个话头道,“以卉和以晴都已经快到婚嫁的年纪了,你们可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戚照笑道:“这可是好事啊,可是要让他们凤台选婿吗?”

皇上不在意的摇摇头,漫不经心道:“他们虽是长公主,但生母均未封妃,出身又不高,不至于凤台选婿。你们去帮朕问问他们的意思,朕好给他们指个好人家。”

戚照一听,连忙道:“那臣妾去问以晴长公主。”

景昭仪不由得凤眸横了她一眼,才道:“那臣妾去问以卉长公主吧。”

戚照只是笑。以晴八面玲珑,说话自然是省心的。以卉却显得老板的很,说起话来累得慌。

皇上没瞧见他们的小心思,点点头:“你们办事朕自然放心。以岚病了,朕还没有告诉太后,你们可不要说漏了。”

以岚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前太子的亲姐姐,太后自然宝贝的不行。皇上生母贤贵妃与先帝却只有他一个儿子,并无什么亲生的兄弟姐妹。

景昭仪关切道:“长公主病的重吗?”

“老毛病了,自从她生下敏敬翁主便身子孱弱,只是现在是冬日,所以格外不好些。”皇上淡淡道。

几人这一聊,便是从下午聊到了晚膳时分。晚膳过后,江渊过来悄声提醒道:“皇上,您今晚翻了宁美人的牌子,您看……”

皇上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本着若景昭仪和戚照懂事些,现在也就该起身告辞了。景昭仪却是道:“皇上,您是不是有好些时候没有陪过咱们宓婕妤了?如今还要为了她妹妹赶了她走,您也不怕宓婕妤吃心。”

皇上略一皱眉,带了些歉意看了看戚照,道:“谁说要赶照儿走了?江渊,告诉宁美人,今日不必候着了,改日朕再陪她。”

说到此戚照还如何能不懂,连忙起身谢恩。

傍晚时分,戚照前去沐浴时,皇上在正殿见了石太医。

“今日怎么是你来请平安脉?许太医呢?”皇上坐在椅子上,石太医跪着为他诊脉。

“回皇上,许太医前两日不慎吃坏了肚子,故而不能前来。”石太医忙道。

“哦。朕记得,你是为皇后调养身子的,皇后的身子可还好?”皇上见他起身,问道。

“皇上还不知道么?”石太医一惊,复又跪下,“皇后娘娘前两日在寝宫里头晕倒了,臣连忙过去一瞧,是早产后身子虚弱,又饮食不当引起的。”

“饮食不当?”皇上登时有些恼怒,“皇后怎会饮食不当?”

石太医又磕了个头,惶恐道:“臣也不知,一问之下才知,皇后午膳用了碗紫菜黄瓜汤。本是并无不妥,但是皇后身子孱弱,且刚刚调养了三月,紫菜和黄瓜都是寒性的食物,且那汤里还放了许多田螺,更是大大不妥。皇后一时之间寒气侵体,晕了过去……”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才继续道,“皇后虽然性命无虞,但只怕是……再不能生育了……”

皇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低沉道:“把做这道汤的厨子,斩了。”

当今圣上并非杀戮之人,如此,可见是气急了。

石太医还没有起来,跪着道:“恕臣多嘴一句,臣听紫夕姑姑说,这汤好似是裳瓷宫派人送过来,说是华顺仪亲手做的,为表歉意。娘娘心善又大度,这才喝了下去。”

皇上闻言深呼一口气,竟是扯出了一个笑容:“朕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