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快靠了岸。
赵允廷安排的马车早已等在岸边,赵元陈平留在码头盯着下人搬运行礼,女眷这边蒋嬷嬷领着绿云锦书看着,赵沉等人则先行上了马车,不急
如果说在船上她还不怕他的威胁,现在是真的怕了,埋在他怀里,盼马车一直都不要停。
轻轻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外面越来越静。阿桔好奇的挑开帘子,就见外面又变成了连片的庄稼地,前方不远处有座整齐的宅院,门墙外面栽种着杨柳,树叶早已落光,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她抬头看天,晌午时候,碧空澄澈万里无云,日光温暖明媚。
她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指着庄子问赵沉:“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赵沉笑,她还想见谁?小时候他不懂,现在成亲了,越发明白父亲每次到庄子时的急切,那种想念,将人抱得再紧都不管用,只有深深地跟喜欢的人融为一体,才能缓解,才能满足。眼下他急,父亲只会比他更急。
夫妻俩各怀心思,马车慢慢停下了。
赵沉替妻子系好斗篷帷帽,起身时又撩起面纱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才跳下马车,转身接她。他没有系斗篷,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宽肩窄腰,挺拔俊秀如松柏,明媚的光柔和了他脸上的冷,而他温柔地看着她,那目光几乎快要迷了她的心。
这样出色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阿桔心中有甜蜜欢喜还有一点化不去的不安,但他就站在那里伸手接她,阿桔无心探寻那丝不安,将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感受他掌心的温暖和力量。
夫妻俩站稳了,那边赵允廷也扶了宁氏下车,宁氏同样戴了帷帽。
“这边屋里都已经布置妥当,你们一路行船也累了,午饭就在自己屋里用吧,下午好好歇歇,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饺子。”赵允廷对着赵沉道,说完唤了早就候在门口的一个中年仆妇,“领大爷大奶奶回房休息。”
那仆妇便微微低着头走到赵沉夫妻身前。
“走吧。”赵沉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示意仆妇带路。
阿桔跟在丈夫身侧,没有回头,脑海里却是刚刚婆母下车时的情景。风将婆母面前的面纱吹了起来,露出里面艳若牡丹的脸庞,熟悉的宁静里凭白添了妩媚。
阿桔脸上发热,不敢深想公爹婆母在车里都做了什么。
这个庄子并不大,胜在里面清幽静谧,赵允廷夫妻占了前院,赵沉小两口歇在后院。
屋中干净整洁,里外间都点着银霜炭,格外暖和,巧的是茶几窗台上还摆着兰花盆景,春意盎然。阿桔站在茶几前端详兰花,清香缕缕,身上的疲惫好像都散了,回头对赵沉道:“父亲挺细心的。”
赵沉歪在榻上笑着看她,看得阿桔明白他笑容里的深意红着脸转回去后,才对一旁等候差遣的锦墨翠玉道:“吩咐水房把热水备好,这边用完饭便端过来。”
“是。”锦墨翠玉互视一眼,脸上都有些热,低头退了出去。
阿桔早就躲到里间去了,赵沉笑着跟进去,没腻歪多久,丫鬟们开始摆饭了。
一道羊肉汤,一道酸菜肥牛,还有清新的炖豆腐,全是热菜。阿桔用的不多,吃完小脸红红的,嘴唇更显得红润饱满。赵沉胃口非常不错,除了豆腐偶尔吃两口,羊肉牛肉几乎都被他解决了。
再紧张,阿桔还是忍不住笑他:“吃太饱沐浴不好。”
赵沉漫不经心地回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倒是你,确实不用吃太饱。”
最近他嘴里没有正经话,阿桔懒得猜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去看窗台上的兰花,不理他。
赵沉对着她背影笑。
饭桌撤了下去,浴桶热水很快备好,赵沉将丫鬟们都打发走,关好屋门放下窗,便将恨不得缩到墙角里的妻子抱了起来,两人一起沐浴。
不敢耽搁,赵沉迅速将人抱到炕上,用毯子擦干后,塞进炕头早就暖好的被窝里。
阿桔闭着眼睛躺着,喘得比当初追赶哟哟时还要急。
直到赵沉收拾完钻进被窝,阿桔依然没有平静下来,闭着眼睛感受他给她擦头发的温柔动作。她没有洗头,可他解了她的发,碰到桶里的水也好,沾了他身上的水也好,都湿了一截。
外面屋檐下,翠玉锦墨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那样的动静,实在羞人,以前在桐湾,也没听少爷少奶奶闹过如此大的动静啊。
翠玉年纪小,过了会儿便恢复了自然,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墙壁打盹。锦墨看看她,重新低下头,脑海里是那次少爷留她服侍的话语。如果,如果那次少爷没有打消主意,少爷会不会也如此对她?
可惜没有如果,少爷从来不碰她们这些丫鬟,他眼里只有少奶奶。
锦墨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手里的帕子。
少奶奶真是命好,可羡慕有什么用呢?当初得知少爷要娶一个农家姑娘时,她忍不住的嫉妒。农家姑娘啊,她也是农家女,除了父亲不是秀才,自己没有不如林家姑娘的地方。她一直以为少爷肯定会娶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因此少爷看不上她她也没有太失落,可少爷要娶身份并不比她高多少的姑娘了,心底的酸水便一股脑涌了起来。好在她没有不平太久,第一次见到少奶奶,锦墨便认命了,那样的容貌,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想娶的?
她该庆幸少奶奶心善好相处的,或许,等将来少爷同其他男人一样需要姨娘时,她可以争取一下?
想到之前屋里的动静,锦墨拄着下巴发起呆来。
主子们都睡了,丫鬟们静静地守着门,小小的庄子安静极了,仿佛同样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