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季老太太的心思,她是希望孙子娶贺家三姑娘珉君的。
她常常去贺家串门,珉君那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模样好又乖顺温婉,娶回家正好帮她一起管着恨不得整天不着家的孙子,督促他早日寻份正经差事。季家代代名将,到了孙子这辈出了个歪瓜裂枣,季老太太对季昭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盼着趁儿子年富力强,季昭赶紧给她生个曾孙送到福建让儿子亲自管教,免得季家自此颓败。
因此,在季老太太眼里,季昭娶什么样的妻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赶紧成亲给她生个嫡亲的曾孙!现在好了,孙子终于开窍喜欢姑娘了,即便不是她看上的贺珉君,季老太太也深感老怀欣慰,再说季老太太知道郭宝珠,性子是跳脱些,但跟自家孙子比起来也不算大毛病,郭家家风也正,条件很不错了。
季老太太唯一担心的是郭家看不上她孙子!
她孙子有啥啊,比容貌,人家郭宝珠亲兄长更是一表人才,比才干,郭子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季昭上个月才在金吾卫里面混了个闲职,心情好的时候去衙门溜达溜达,冬日天冷懒得起了就在被窝里躲懒,而顶头上峰正好是郭宝珠嫡亲的姨兄。两相对比,若不是季昭拿绝食逼她,季老太太根本开不了口。
不过来都来了,季老太太抱着灿灿狠狠夸了一通后,开始跟阿桔夸起自家孙子来,“哎,不怕你笑话,有子敬跟承远他们兄弟俩比着,我们家阿昭真是一无是处,不过那孩子心善,从小就是个孝顺孩子,在外面贪玩也从来不欺负好好的百姓人家,专拣那些狐假虎威的刁人教训。再有就是阿昭打小不爱跟小姑娘们玩,长这么大身边也没有丫鬟伺候,这次见了宝珠不知怎么上心了,跑回家就催我来提亲,我看他是真心喜欢宝珠,便来请你替我跟你姨母探探口风,看看阿昭有没有那个福气。”
阿桔一直含笑听着,等季老太太夫人说完了,她笑道:“老夫人过谦了,上次去隆恩寺我跟相公见过世子一次,世子容貌气度脱俗,堪称佳婿,只是宝珠的婚事我不好做主,还得请姨父姨母商量后再给您准信儿。”
“不急不急,这都腊月了,家家都开始为过年准备,你们什么时候得空了跟宝珠爹娘提提便可。”季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把灿灿交给蒋嬷嬷,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回去了,阿昭那小子还等着呢。”
阿桔起身送她出府。
回望竹轩的路上,她脸上的笑容就跟头顶的天一般,晴朗明媚。
过完年郭宝珠十六岁,她的婚事都快成了郭夫人的心病,如今终于有人来提亲,季昭条件也不错,阿桔真心感到高兴。傍晚赵沉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事说了,末了困惑地问他:“你说季昭什么时候喜欢上宝珠的?他们两个后来又见过面了?总不能见过一次就喜欢了吧?”
即便困惑,眼角眉梢也都是笑。
她难得如此喜形于色,赵沉走过去,从她背后抱住她,贴着她脸跟她一起看躺在炕头的女儿,双手握着她的,“怎么不能,我当初就是看你第一眼便认定你了。”
阿桔才不信这种明显为了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偏头问道:“你说姨父姨母会答应吗?”
赵沉松开人,靠到炕头看她:“你似乎对季昭挺满意的?”除了一张脸,那小子有什么长处?
阿桔噎了一下,仔细想想,她确实说不上来季昭哪里好,甚至连季昭到底什么模样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对上赵沉戏谑的眼神,阿桔坐到他身侧,不服气地问道:“如果季昭不好,灿灿满月时你为何给季府下帖子?”
从隆恩寺回来的路上,赵沉告诉她赵家跟季家没什么交情,这次赵沉主动送帖子,岂不正是说明他看得上季昭,想跟季家结交?
赵沉没料到妻子马上就搬出这个理由,讶异地挑眉,跟着拽住阿桔手腕将人拉到身上,双手掐住她腰膝盖跟着一顶,就让阿桔跨坐到了他腰间。赵沉先将妻子的软底绣鞋扔了下去,这才抱住人夸道:“阿桔生完孩子,人好像变聪明了。”
阿桔扭头看看女儿,见她自己玩得好好的,也就没有躲,看着男人明亮的凤眼问:“那你到底看不看好这门亲事?”
赵沉笑笑,斜一眼内室门口,趁阿桔跟着他看过去时,右手准确而迅速地压上一处,边捏边道:“我看好不看好都没用,姨父姨母也做不了主,成不成得宝珠说了算。”
阿桔被他弄红了脸,双手一起推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又不是在被窝里,动手动脚做什么?
赵沉却因她的抗拒越发情动,呼吸陡然重了起来。本想再晚几天的,此刻却忍不住了,抱着阿桔一歪便将人压到炕上,一边摸索着扯她裙子一边哑声解释:“宝珠跟你一样,都是被父母娇养大的,就连婚事都得听你们的。阿桔,还记得咱们成亲那会儿不,我讨了岳父岳母阿竹小九的欢心又有何用,你一句不愿意,我就得继续忍着,阿桔你知道那晚在山洞,我忍得多辛苦吗,那时我就想这样……”
他的手是热的,唇是热的,呼吸也是热的,阿桔身上仿佛着了火,烧得她脑海里迷迷糊糊,只能使劲儿攥着裙子不让他得逞:“你住手,等,等晚上不行吗?一会儿,一会该摆饭了!”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那发颤的娇软声音,左右躲闪的美丽脖颈,还有她压抑了那么久在此刻被熟悉的亲昵唤醒的开始不受她控制而自作主张迎合男人的身体,都比满桌佳肴更让赵沉食兴大动。赵沉索性不脱她裙子了,直接把她裙子撩到上面……
他已经等太久了,现在就要。
内室里响起了久违的压抑的动静。
守在外间的蒋嬷嬷唇角一扬,示意几个丫鬟去外面,又让小丫鬟通知厨房晚点再起火。
而阿桔却觉得自己就置身熊熊大火内。
怕被女儿看见他抢食,赵沉扯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只是他太能折腾,好几次都把被子弄掉了下去,偏偏他又无心他顾,阿桔只好抓住被子扯回来,哆哆嗦嗦地攥着俩被角,双脚死死地踩着下面两个,即便偶尔双脚离了炕也要尽全力不让被子掉落。脑袋露在外面,阿桔看头顶的狐狸灯笼,茫茫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晃,还是灯笼在晃……
灯笼终于不再晃了,阿桔只觉得胳膊双腿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累得。
赵沉俊脸泛红,犹未尽兴,贴着她发烫的脸一遍遍低语:“先吃饭,晚上再来……”
次日阿桔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梳妆打扮,窗外阳光明媚,镜子里的姑娘妩媚慵懒似花。
昨晚男人的热情孟浪一幕幕涌上心头,阿桔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
幸好还有正事要做。
简单用了些东西,阿桔抱着女儿去了馨兰苑。
宁氏昨日下午已经知道了季家提亲的事,笑着接过孙女,对阿桔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灿灿的。”说完拿出她亲手绣的大红布狐狸逗灿灿。旁人家逗孩子用的都是布老虎,宁氏见孙女喜欢狐狸灯笼,便一连绣了好几个狐狸套子,最后选了最满意的两个往里面塞了棉花,望竹轩馨兰苑一边放一个。
灿灿很喜欢这个玩物,乖乖巧巧躺在祖母怀里攥着狐狸尾巴,捏啊捏的。
阿桔陪着哄了会儿,然后趁灿灿玩得开心时悄悄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等候片刻,确定女儿没有因为她的不见而哭闹,这才出发。
马车很快就到了郭府。
郭宝珠听说阿桔来了,兴奋地跑到前头,结果没看到小外甥女,很是失望,抱着阿桔胳膊埋怨她为何不把灿灿带来。
“我来是有事情跟姨母商量,天这么冷,不方便带灿灿来,要不一会儿宝珠跟我一起过去?”阿桔笑着邀请道,越发仔细地打量这个姨妹。
郭宝珠没察觉她略有不同的眼神,摇头道:“今日就不去了,改日我跟阿竹一起过去。”说完又忍不住埋怨林竹,“阿竹太懒了,我已经去找过她两次了,让她来我们家玩她却不来,明明之前答应地好好的。”
阿桔愣了愣,妹妹好动,能出门做客她肯定愿意出去走走的,这次怎么不愿意来郭家了?
阿桔想不明白,此时也不适合想,找个借口把郭宝珠调开,她跟郭夫人去了内室说话。
郭夫人惊讶非常。
有人看上她家女儿了?
季家,季家她知道,季昭父亲忠义侯英勇善战,乃朝廷重臣,季昭二叔尚未说亲便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连个子嗣也没有留下,而季昭的母亲体弱早逝,季家后院只有一个季老太太,人口简单地不能再简单,女儿嫁过去倒不用担心妯娌间相处不合。
就是季昭本人,她了解不多。
郭夫人没有跟女儿透露消息,等郭毅父子俩回来,先问了二人的想法。
郭毅这些年其实挺忙的,对京城小辈不太清楚,但他跟忠义侯打过几次交道,敬佩忠义侯铁骨铮铮,不由有些意动,“忠义侯刚正不阿,季家家风应该不错。”
郭子敬轻嗤了声:“忠义侯常年驻守福建,哪里有功夫管教儿子?”把季昭花拳绣腿游手好闲等事说了,摆明了看不上季昭。
季昭的为人阿桔毫无隐瞒地说给郭夫人听了,此时在儿子这里得到印证,而且确实没有伤风败俗行凶作恶之举,郭夫人倒不是很抵触,不动声色扫了郭毅一眼。
出阁前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嫁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正常情况下绝不是郭毅这种糙汉子,但嫁过来后,两人还不是顺风顺水地过了这么多年?有时候女人嫁的好不好,跟男人有多大本事无关,全看男人对她的心。有心,没本事也会想尽办法闯出一番名头让妻子过得好,没心,纵高官厚禄在握也只会成为辜负欺辱妻子的手段。季家有爵位在身,女儿嫁过去吃穿不愁,现在她只需看女儿是否喜欢季昭,季昭又到底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没有理会父子俩的分歧,郭夫人跟女儿说悄悄话去了。
听说季昭要娶她,郭宝珠回答地无比痛快:他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