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以来,尽管邻居女孩们对我并不友好,但我一直泰然处之。每天出来进去始终矜持而有礼貌,闲暇时拿出国内带来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临临帖,写写字,然后,再把大片大片的“作品”贴到墙上,沏上一杯茉莉花茶,优雅地在屋中踱步,一边品茶,一边品字。找不着感觉时,我把《春江花月夜》打开,听着中国音乐,写着中国书法,倒也自得其乐。没想到这样却引来女孩儿们极大的好奇。
晚上她们到我房间,见我贴了一墙的大字都觉得很奇怪,问我那是什么,我就给她们讲中国的传统文化,还帮她们算她们的农历生肖年是什么,属什么,没想到引起了她们极大的兴趣。她们觉得中国人的很多饮食习惯很疯狂,问我吃不吃蛇和青蛙,我开玩笑说,吃,还吃老鼠呢,不信哪天你们抓一只来我烧给你们吃,吓得她们赶忙摇头连说不要不要。看着她们一个个茫然又恐怖的神态,我心里油然升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们也不知道我那些文房四宝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我画的都是什么符号。正如很多外国人都认为中国的汤包是在包子蒸好后用针管将汤注进去的一样。她们看着我的乌龟造型的砚台冥思苦想后,判断说那所谓的砚台其实是用固体的墨汁做成的,加点水用一小块东西在上面磨来磨去,就出来了墨汁,多么可爱的想法啊!
我告诉她们我写的是中国书法,是一门艺术,其临摹书写的难度比写钢笔字更胜一筹。同时我又即兴铺上宣纸,饱蘸笔墨,行云流水地写了几张,这更引来她们的一片赞叹。其实我的水平尚属初级阶段,临帖都写不好,哪敢挥笔行走,好在跟前没有中国人,不会丢人现眼,唬弄一下老外,让她们对我也好好崇拜一回,解解我多日的心头之气。
姐姐说我那套写字的家伙齐全可以在外面摆摊,很多中国人都拿支钢笔用白纸给人写汉字,水平很臭但老外也不懂仍然十分喜欢,花5兰特买一个字,我觉得蛮好玩,如果将来放假我有空也可以试试。
果然,我那“收买人心”的小伎俩起了作用。到了下午,隔壁的女孩儿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带我去教会一个朋友家里玩儿,那家有一个不大的游泳池,可惜我没有带游泳衣,大家都在水里,而我只能当旱鸭子。在这里我又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南非女士在西安待过一年,所以谈话也很投机。我们的主食是南非烤鸡,这里很流行“Bring&Braii”,就是“自带烧烤”,请客的主人往往只提供场所和一些佐食饮料,你自己喜欢什么肉类就自己买来烤着吃,每家都带一些来,然后大家分享。我心里说,要按中国人的理念,这种请客法儿也太小气、寒酸、没诚意了吧!这当然还是文化差异造成的,我不接受,但必须学会慢慢接受,在接受的同时,把中国人的大气再传播给外国人。前几日读到一篇令我感触极深的文章,讲的是二十世纪初至六十年代,澳大利亚的种族主义政策,迫使成千上万的土著和混血孩子永别家乡去接受同化教育的故事。澳大利亚实施同化教育的时候,南非与之相反正处于种族隔离的巅峰期,英裔白人、荷兰裔白人、黑人和混血人种被严格地按等级划分开来,生活在固定的区域、学自己特定的语言。然而,无论是破产了的“同化政策”,还是被废除了的“种族隔离”都说明“文化多元化”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可阻挡的趋势。无论是昨天的澳大利亚还是今天的非洲,各民族文化的融合已成为时代的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