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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开姐和陈嫂的香云纱

陈惠琼

蚝壳大户主人去了香港,开姐是这间坐北向南的蚝壳大屋守护神即“看屋”。

话说开姐是这间蚝壳大户人家帮佣的自梳女。有许多款“香云纱”的大襟衫和宽脚裤更换,一对绣花鞋,酸枝梳妆台镶的镜,映衬着一条大辫子随“香云纱”摇动,买菜,和人谈话,行走时两只裤脚互相磨擦,当下雨后发出“沙沙”声更响。开姐看上去走路挺起胸来,挺像富裕渔家。天一亮,开姐马上起床梳头,把这间大屋“执拾”得利利落落,打一桶井水,把地板拖干净,虽然开姐打理家务就是她的天分,但煲汤煲糖水,整糕点,不管开姐煮得怎样,都比不上对门的陈嫂,每位像陈嫂的广东女人都有一两手烹调绝技,货真价实的粤菜。

开姐身上“香云纱”偶尔又成了穿门的“响云纱”。住在开姐对面茅棚的陈嫂是因家穷被送到东涌大户渔家做养女,说是养女好听一点,其实大户渔家已是有儿有女,实质是打杂工。嫁女时,大户渔家的女儿有一条巷的嫁妆,而陈嫂只是一套特别的嫁妆“莨纱”(东涌人叫)即“香云纱”。

东涌人家生产的“香云纱”,是一种绦织品,小时候陈嫂就经常看见署莨液汁对丝绸涂层,再用河涌塘泥覆盖日晒加工制成的。陈嫂3岁那年,看到东涌人家都喜欢用茨莨染布。漂染后的布比较耐磨,又有一定的颜色。染布的时间一般选择夏季。具体谢老伯做法是先将茨莨切成碎粒状,然后放入瓦缸,加上适量的清水,盖上盖子,用火煮瓦缸几个小时,茨莨完全溶解,变成碣色的浆水。第二天早上,谢老伯的老婆把茨莨水倒进木盆,把代染的衣物放入盆中浸泡一个小时左右,拧干水后摊开在稻草上晒干,晒干后再浸泡,反复3至4次,漂染后的布料就成碣色。开姐往往叫谢老伯将布料染成黑色,谢老伯在漂染后的衣服表面涂上黑泥浆,等泥干后再抹,反复多次,布料就成了黑色。

而陈嫂自己这套特别的嫁妆“香云纱”,面呈蓝黑色、底呈棕红色。每至不如意时,陈嫂勒令自己翻开樟木栊底,拿出“香云纱”来清洗,她喜欢它不用肥皂洗,更不用电烫,陈嫂放水后就不用拧干,由它自然干,干了后陈嫂穿起来总在镜子前照来照去,“香云纱”大襟衫,款式从领口向右复一块前幅成半月状,短大襟,长不过膝,短不露腹。小猫在她身旁也不敢扑摸,一同闻着“香云纱”的泥土和青草的原味。穿“香云纱”的日子,是陈嫂的丈夫在东涌上船团聚的日子。

一天,她展开半笑的嘴唇,转身很自然地在茅棚内帖上“挥春”“东成”、“西就”,就去给九个月的孩子喂奶,“哎呀”,孩子的童子尿洒落陈嫂的“香云纱”处,洁净的“香云纱”,不用揺大葵扇,既又防水又快散水,一会儿凉爽的痛快。“你没事吧”陈嫂的丈夫说,“我很好”,陈嫂扯了一下“香云纱”的手又放到膝盖上。之后,陈嫂就有逢喜穿“香云纱”的习惯。

高高发髻的陈嫂不认得字,但初一初六总在庙前卖“香云纱”,丈夫顺口叫她“纱妹“,卖“香云纱”挣钱打点家用。虽然“纱妹”做纱的买卖,但逢人一看“纱妹”走路,自不必细说,是“疍家妹”,原来陈嫂的脚比他丈夫的脚还大,穿42码鞋,女装鞋很难卖,只有穿男装鞋,陈嫂干脆连冬天都不穿鞋,像陈嫂这样“大脚沓”亦见过。

穿“香云纱”的渔家,极少人买新弃旧,所以虽最聚人气的初一初六陈嫂都有时卖不出一件“香云纱”,但她一样习惯满意而归,用她客气说的话“湿湿碎”;陈嫂是“纱妹”果真名不虚传,有时有些渔家问清陈嫂的茅棚,筹够钱就上门随叫随买“香云纱”。20世纪50年代不少人面对生计艰难,但“香云纱”大襟衫在炎热夏天,东涌渔家的船上还晾起一件件。陈嫂还听说“香云纱”当年曾风靡省港南洋。后来镇上闲言碎语传开,像当年开姐穿过的“香云纱”,在鱼窝头鱼丰大街旧商铺就有一些收藏家觉得特别,认为是老东西,有审美价值见了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