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时尚就是我:可可·香奈儿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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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跑马场的女骑手(1)

【阅读提示:在这座别墅里,等待她的是每一个女人所期待的美好事物:马匹、牧场、华服、美食……如果就这么轻松地放弃,那遗憾岂不随之而来?可可安慰着自己,人生就是一场冒险。她要抓住这一切,哪怕这一切并不属于自己。】

一张出自1906年的照片显示,可可和小姑阿德里安娜都穿着自己亲手做的服装:用方格布料做的吊带裙长至脚踝,盖住了鞋尖;上身是开襟的短上衣,搭配一件斜纹衬衫;窄边草帽只用了一朵简单的花来作装饰。

拍照的地点在维希公园。那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门旅游。维希已经是一个国际性的都会城市,每个地方都可能是一处风景,即使站在商店里透过橱窗向外张望,也会发现新鲜的风景。

这次旅游是因为有了巴桑的资助。

在几十年之后,可可重返维希时回忆说:“在维希,我大饱眼福,我近距离地观看了赛璐璐娃娃,我还学会了如何优雅地生活。今天的女孩子什么都懂,可那个时候,城市对于我们从乡村出来的人来说,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张照片是可可人生历程中的一种见证。特别是她的脸部表情,带着中性的魅力,和很多同龄人很不一样。

这正是可可吸引巴桑的地方。巴桑先前见过太多娇艳的女人,浓妆艳抹,满身喷着一个味儿的香水,没有一个像可可这样的个性。特别是可可眼中流露的坚毅,更是让巴桑喜出望外,她完全可以成为赛马场上的一名优秀的女骑手,与自己比肩驰骋赛场。

有一天,巴桑说要带她出去玩玩,顺便去见见他的家人。

巴桑对于自己的家庭,从未对可可具体提及过。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像,想着巴桑的家是个什么样儿的。一路上,可可都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巴桑的家人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她。她这是以未来儿媳身份去见巴桑的父母吗?巴桑的父母会接受孤儿出身的她吗?

马车把他们带到了一座乡间别墅。待他们到达时,仆人们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可可这才了解了巴桑的财富:别墅、庄园、马场、仆人……但巴桑的家人并不住在这里。

巴桑跳下马车,一只手搀扶下可可。

这是在梦里吗?可可愣住了,她一把抓住仆人手中的手提箱,嘟囔了一声:不!

巴桑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仆人趁机将可可的手提箱拎进了别墅。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我在贡比涅有一座城堡,有一个马场,有一群赛马。”巴桑在可可的手心重重地捏了一下。

可可不知道,走进了这座别墅,是成为眼前这个人的情人,还是会光明正大地嫁给他。她没有一丝把握。

可是,她穷怕了,到了25岁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顺从地跟着巴桑走进了别墅。

在那个年代,女孩子20岁结婚都不算早的了,可可这个年龄已经走入了“剩女”的行列。再说,像她这样没有父母的女孩,在咖啡馆里唱歌,多数人只能成为有钱人的“玩具”。可可曾经恋爱过,并且为那个人堕过胎,最终都是因为她太穷,没有一点嫁妆,而为人所抛弃。

可可想到过去的穷困生活,想到妹妹还在艰难地度日,姐姐难产而死的惨状,而在这座别墅里,等待她的是每一个女人所期待的美好事物:马匹、牧场、华服、美食……如果就这么轻松地放弃,那遗憾岂不随之而来?

可可安慰着自己,人生就是一场冒险。她要抓住这一切,哪怕这一切并不属于自己。巴桑并没有结婚,心肠看起来也还好,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自己主动放弃,那这样的机会何时才能再来?

在咖啡厅唱歌教给了她人生的经验,机会稍纵即逝,如果想出人头地,谦让是没有前途的。在晚餐前,可可让自己在房间里静处了一会儿,思前想后了一番,脑海中的那些疙疙瘩瘩全都解开了。

“上帝,我接受您的安排。不管未来是好是坏,我都不怪罪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可可放下了所有的心里负担,高兴地下楼了。晚餐上,可可吃得十分享受,甚至调皮地冲着巴桑笑了笑。餐台上摆着精致的东方餐盘,里面装着精美的食物,高脚酒杯里斟满了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她在这里看到了另一种人生的可能,于是她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让自己愉快起来。

“与其装模作样地去爱一个人,不如轰轰烈烈地投入一次,说不定还可以给自己赢得爱情和婚姻。”那天晚上,当巴桑前来敲门时,可可轻轻地拨开了门栓,抛弃了羞怯,投进了巴桑的怀里。

很快,巴桑从部队里退役了,可可跟随他来到贡比涅森林的赛马场。从此,穆兰的针织店里少了一个缝补裁衣的女工,贡比涅多了一个女骑师。

贡比涅在巴黎东北方向80公里开外,后来这里发生过重大的历史事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向法国投降的协定书是在这里签订的,二战初期法国向德国投降,德国人没有忘记这起耻辱,专门将法国的投降仪式选在这里。

赛马场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皇家地”。以前这里有座城堡,有一个王宫,属于皇家的宫宛。到了巴桑生活的这个时代,昔日的城堡只剩下裸露的墙砖和满墙的青藤,变成了一个跑马场。巴桑从一个赛马师的遗孀手中辗转买下了这个城堡。

进入皇家地,要越过入口的一道天桥,远处是一片青翠的山峰,近处是沙滩和白色的栅栏,赛马跑道和河岸线近乎平行,一路朝前蜿蜒而去。

可可看到了大片的马场,成群的马匹和无处不在的仆人,还有很多打扮入时的女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消遣之地,并且比在穆兰咖啡厅里玩的客人有钱多了。

这里就是一个早期的赛马俱乐部,除了有钱人,就是为有钱人服务的人。巴桑在这里有自己的马匹,甚至还在当地赛马俱乐部拥有一定的股份。

皇家地经常在晚上举办化装舞会,出席的多是马主、贵族、马球玩家以及著名骑师,在他们的身边则聚集着一群带着猎取野物眼光的女子——有被人刚刚抛弃的情妇,有高级妓女,有找不到角色的女演员,她们在这儿花枝招展的,为自己谋一个好的身价。

她们大多算得上美人儿,身姿曼妙软玉温香,嘴唇丰厚圆润,手臂白皙柔软,身上每一处能垫起的地方都统统垫起。她们知道怎么样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最擅长怎样让男人贴近自己。她们所有的争风吃醋都是为了掏空男人的钱包。

在餐桌上,她们的脚总在桌子底下寻找着另一个男人的脚,若是那个男人没有把脚收回,她们就会有收获了。接下来,她们就会展开纠缠,如果男人翻脸,就会被揭露“轻薄”女人的事实。

可可看多了这些女人的把戏。但是,这些女人通常都会抱怨没有人爱。因为她们太泛爱了,只要谁有点钱,她们都可能“爱”上他。

在这些女人中间,数得上大牌的有大美人达朗松,很多咖啡厅里挂着她那些时尚的海报招贴画。据说她以前曾是巴桑的情妇,现在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巴桑并不认可这种关系。他说,他们之间有过逢场作戏,但绝对还没有到情妇的份上,因为喜欢她的人,和她喜欢的人,都很多,她是在凭自己的姿色从有钱人那儿捞点钱。

那时的华丽是这样的:女式衬衣要缝上一大片花朵,显得花团锦簇;穿插着各种透明花边、皱褶、饰物;水仙花形状的裙子拖在地上;紧身内衣、三角形的胸衣上要镶着珍珠或者钻石;斗篷披肩用皮毛装饰;丝绸手套上绣着花;宽大的帽子上面也必须缝上几朵艳丽的花朵。

当时的重大马赛前的仪式上,是上流社会女性展示自己装扮的最佳机会。可可则一身简装地出现在这些着装华丽的女子中间,她戴着简单轻便的草帽,上面只缀着一朵小花。她头上的大盘子帽子不见了,她衣服上的荷叶边不见了,层层叠叠的丝质长裙呢、衬裙呢、长围巾,也通通不见了。

“这个女人是从哪个乡下冒出来的?”有人注意到可可的穿着后,这样问。

“看样子,巴桑又换新口味了。”有人这样回答。

可可的青涩,在皇家地显得有些另类,往往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可可也不愿和她们呆在一起,因为大家不仅穿得不一样,也说不到一块儿。

那些女人整日里想着如何把某个男人从某个女人身边撬走,然后再从他身上榨出更多的钱财。她们说什么,可可总是答不上话来,有时就会手足无措。可可为了逃避这群人,有时她甚至会躲在厨房里吃晚饭。

不过,可可慢慢地接受了这些放浪形骸的女子们的生活,甚至开始有点喜欢上她们。她们长得很美,但缺乏审美;穿得很好,实际上却很糟糕,简而言之,她们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可可找到了自己的自信之处。

在多年之后,可可还记得她们的穿着模样:“她们全身犹如披挂着盔甲,前突后翘,腰部束得像要把整个人都变成两截一样。她们简直就是武装到牙齿……不过呢,我也不认为她们就那么差。我觉得,当她们戴着比肩膀还要宽的帽子、化着又大又浓的眼妆时,还是很漂亮的。她们都很奢侈。后来,我想让她们成为我的顾客,当我闪现出这个主意时,我就乐不可支了。”

可可天生没有达朗松那样的妩媚,初来乍到也不可能去跟他们比奢侈。可可索性改变了比拼的场地——骑马,她决心成为贡比涅森林的头号女骑手。

当时,那些时髦华丽的女子,头顶上帽子太重,衣服上的缀物太多,没有人帮忙根本就上不了马,就是上了马,也根本骑不了马。因为窄幅长裙让她们的两腿分不开。

可可的简装就方便多了。再说,在修道院那些年里,可可像个野孩子似的,时时搞恶作剧,为了躲避修女的惩罚,步伐也锻炼得格外敏捷。可可还想在服装上做番改进,要让嘲笑她的那些人目瞪口呆。

有一天,可可从马蹄铺子里借来一件马裤,大大咧咧地踏进赛马场附近的一家商店,对裁缝师傅说:“请您按照我的尺寸,帮我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马裤。”裁缝师傅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魔鬼。

那时,上流社会的女人们穿着宽宽的拖地长裙,端庄地保护着骨盆部位的秘密,穿裤子被认为是不得体的,只有贫苦的下等人才这么干。男性的长裤是在法国大革命中诞生的,而可可要把它穿在女人身上,这无异于另一场革命的来临。

裁缝师傅很震惊,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用做长裙的工资来做一条长裤,裁缝师傅还是很乐意的。不过,他再三叮咛可可,千万别说是在他这么做的,他怕被人半夜掀翻了铺子。

过了几天,可可拿到了她要的长裤,然后她又订做了男式衬衫和一件苏格兰粗呢材质的男式便装外套。不过,她有意将领子改小,并且搭配上针织领带,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再穿上它。

可可在皇家地的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骑马。此前,她对骑术一无所知。在巴桑的指导下,可可不管寒暑,都会坚持训练。也许可可这个来自乡下的孩子对骑马有着某种天分,几个月后,她就能迅速跳上一匹只有两岁的种马背上,骑着它闪电般冲进森林。渐渐地,可可在贡比涅森林有了名气,她不仅会骑马,还学会了训练幼马,让巴桑这名老骑手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