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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至14日,崔泓熙又集中了1500余人的兵力进行攻击,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时181师542团和543团,还有179师535团都展开了阵前反击,破坏了崔泓熙的攻击,把归崔泓熙指挥的4个团都打成了“残废”!
这时,南朝鲜军第5师副师长韩信向崔泓熙建议:“师长,该转入防御准备了……”
这倒不仅是第5师已失去攻击能力的原因,而是韩信已察觉到志愿军还有新的进攻。事后(1976年8月5日),韩信对这段战事作了回忆:
883.7高地、973高地落入敌手后,第35团和增援的第3师22团进行反击,结果反击均遭失败。最后,这两个团损失太大,连第二道防线都无法防守。这时,美军第8野战军司令官来到前防观察所,我和各团长建议“暂时转入防御,得到兵力和火力增援后再夺取高地”,惟独师长主张反击。泰勒(美军第8野战军司令官)听了师长的话后,似乎抱怀疑,我们也都十分惊讶。这时战局已急转直下,假如当时决定转入防御的话,还不至于这么轻易遭到失败。后来从顾问那里听说,当时美军司令官也并没有抱希望,但同意了师长的意见。可见,指挥官的决心十分重要。正确的判断和决心,无论是过去和现在,都是极为重要的。
撤退时,因没有渡河器材又一次陷入了困境。考虑到通先谷东侧被敌突破,后路就会被切断,故特意增派了1个工兵连防守该地。但是,在短时间内沿单线机动路撤出重装备时,又引起大混乱,来不及撤出的装备全都破坏了,美军第461重炮营的几乎全部装备自行炸毁。战斗结束后,金钟甲少将重新任师长。
对于南朝鲜军老兵来说,这段战事是痛苦的。因此,不仅仅韩信有书面回忆,当年参战的第27团1营营长崔奎宣、第35团2营6连连长禹台命、第35团搜索排排长郑海荣都有书面回忆。
崔奎宣在1966年5月6日这一天,是这样回忆这段战事的:
战斗开始前10多天,敌人的炮击与日俱增。战斗开始时,我方遭敌数万发炮弹的轰击,我团(第27团)防守地域遭到的炮击尤甚。虽然预料敌人发动进攻,但直到敌两个营出现在我营阵前时,才知道进攻规模之大。当时,我营兵力配置在包括973高地在内的五峰棱线左右两侧,位于团防线的中央。由于屡经前哨阵地争夺战和遭到大量集中炮击,我营战斗力已经损失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与敌对抗,其残酷性难以言状。血战中,两个连的连长和营搜索队队长全都战死,伤员剧增,主抵抗线崩溃。973高地丢失后,第35团前来增援,同我们一道反击,经3昼夜苦战,非但没有成功,连第35团也损失过半。师长又调左翼第36团继续进攻,命令我们接防该团阵地。我营向629高地北侧移动时,主抵抗线已被敌摧毁。以后,在新阵地又一次展开激战,晚上接到撤退命令,但这时已无退路。在100号公路上中共军人来人往,北汉江上的桥已经毁掉,加上到处是我军装备的爆炸声和火光,更加重了士兵的恐惧心理,好像敌人就在身边似的,于是竟相跳江逃命。有的士兵抱着橡胶睡垫,有的则徒手游渡,这中间又有20多人丧生,我也因中途抽筋几乎丧命。
回顾战斗全过程,觉得反击固然重要,但防御和撤退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秩序的撤退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第35团2营6连连长禹台命的回忆是这样的:
我们团原先是预备队,反击时调往第一线。敌人炮火之猛烈,简直使我们没有立足之地。攻击前,各班战斗部署时,再三强调要夺回高地。但总是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遭到敌人交叉火力的阻击和敌人的反冲击。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更加对我不利,两三天的战斗使我们损失一半兵力。另外,一到晚上,敌人就来偷袭,无法睡觉,日夜作战十分疲劳,我们营执行攻击最险峻的973高地南侧任务。由于地势不利,只要侧方被突破,我们就会陷入包围之中。加上天气不好,不是下雨就是下雾,很难把握敌情,而敌人则往往在这个时候袭击我们。作为下级军官很难判断当时情况,但我认为与其急忙反击,不如掌握准确情报,进行充分研究,拿出对策,然后再反击为好。
我们接到撤退命令,赶到北汉江东岸时,桥已被破坏,士兵们跳下江水,秩序大乱。后来,我们到甘雨里才重新集结。
第35团搜索排排长郑海荣在1966年10月18日回忆这场战争,更为直截了当:
我于1952年8月转入第5师,碰上了这场战斗。至今对很多事情还记忆犹新。譬如,白天无法走出堑壕,一露头就会遭枪击;炮击和地雷顷刻之间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强调坚决收复失地等等。当时工兵比步兵更加辛苦,修筑工事时遭炮击而牺牲的很多,紧急时还同步兵一样参加战斗。战斗期间连日阴雨,使人们行动受到很大限制。战斗中通信混杂,炮声和杂音觉得无法听清,请求炮火支援也很难,往往只能放弃请求,用手榴弹,轻火器作战。撤退时,敌人先到了伏至洞,堵住了我们的退路,但敌人不多,被我们突破。当时到处是我们自行破坏装备的爆炸声,一片混乱,加上北汉江桥被毁,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
对于南朝鲜军官兵的切夫之痛,李承晚没有半点体察。当中朝联合司令部准备认真执行停战协议在6月15日发出从16日0时起,各部队一律停止主动向敌人进攻的命令后,李承晚开始铤而走险。他公然违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意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于6月17日深夜,在南朝鲜的沧山、马山、釜山、尚武台4个俘虏营,以“就地释放”为名,强行扣留了2.5万名朝鲜人民军俘虏人员,并把他们押送到南朝鲜军训练中心,强行编入南朝鲜军队中去。
李承晚之所以这样做,是“王八吃秤砣――铁心了”要将战争打到底。他公开高呼“向鸭绿江进行一次全面的军事进攻”,“必要时单独作战”。
“联合国军”指挥官克拉克听到李承晚表态和行动,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让中共军队教训一下南朝鲜军队吧!”
当即指示:“我们必须在行动上有重大表示方能配合形势,给敌方以充分压力,使类似事件不敢再度发生,并便于我方掌握主动。”
原本准备签停战协议的彭德怀,说:“这个李承晚不识好歹,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完成应该的。”并电报:“根据目前情况,停战签字须推迟至月底比较有利,为加深敌人内部矛盾,拟再给李承晚军以打击,再消灭李承晚军1.5万人。”
接到彭德怀的电报后,当即复电,表示同意:“再歼伪军万余人极为必要。”
志愿军领导决定,全线组织进攻,狠狠打击李承晚的南朝鲜军。当然,打击的主要方向确定在20兵团。
20兵团新任司令员杨勇、政委王平决定以现在指挥的60军、67军、68军、54军及新调20兵团指挥的21军,在金城以南牙沈里至北汉江之间22公里地段发起进攻。
就这样,60军继大潜伏而一举歼灭883.7高地、973高地、902.8高地一线守军1.48万人,首创阵地战以来一次进攻作战歼敌1个团的重大战果后,与兵团兄弟部队一道,又要展开一场事后谓之“金城战役”的战斗,兵锋直指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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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金城战役”在7月13日开始后,其战果之大,进展之快,让世界任何人都出乎意料。
1953年7月13日夜,20兵团千炮(1094门炮)齐发,沉寂的夜空,划亮了炮弹,如一一道闪电,向人们预示着,即将的雷鸣,是南朝鲜军的灭顶之灾。1900吨炮弹雨点般落在东起北汉江,西至牙沈里,倾泻在21公里宽面的南朝鲜军首都师、第3师、第6师、第8师等阵地上。
这是抗美援朝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炮击,也是抗美援朝中志愿军首次占据地面炮火的优势。炮火的加强是为“金城战役”特意准备的。此前,指示“再歼李承晚一万五千人”,彭德怀回复“极为必要”后,就迅速开始了“金城战役”的作战准备。为了保证这次作战胜利,志愿军总部特给20兵团加强火箭炮兵、高射炮兵各一个团,还有一些坦克、工兵等。加强后的20兵团,指挥5个军,24万人,1094门火炮,平均到攻击地域上,每公里有44门火炮,还有20辆坦克。
惊天动地的炮击刚一结束,20兵团司令员杨勇、政委王平统一指挥5个军分东、中、西3个攻击集团,向金城地区南朝鲜军4个师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猛攻。此役,志愿军与南朝鲜军的兵力之比是3比1。这时,李承晚即使想把他的军队变成三头六臂,也难逃被歼的厄运了。
60军是东攻击集团。炮火刚一停止,60军立即发起攻击,开始发展较为缓慢,因为遭到敌人火力拦阻,但自60军突破第二道防线后,便发展迅速,战至次日16时,60军181师541团推进到松室里,一部渡过金城川,与中集团67军会合。
彭德怀问:“能不能再打远一点!”
这一指示传达到东集团60军军长张祖谅那里,张祖谅说,“我们要用战斗行动回答一个字:能!”
于是,张祖谅命令180师狠狠地打击敌人。
“雪耻大辱的机会到了!”180师师长李钟玄、政委唐明春率部“乘勇追穷寇”,一口气打进去了18公里,占领了黑云吐岭、白岩山。7月18日,180师539团1营在占领了金城川以南的461.9高地,瞰制金城川以南、北汉江以西地区。180师成了“金城战役”志愿军部队突进迅速最快最远的一个师。
如此快的速度,一时间,让“联合国军”慌了手脚,总司令克拉克、第8集团军司令泰勒感觉事态严重,赶紧赶到金城前线,整顿败军,准备反扑。在19日和20日的反扑中,不但毫无建树,还被志愿军歼灭了5万余兵力。
战至7月27日,克拉克请求马上签停战协议。至此,金城战役结束。
金城战役打痛了敌人。共毙伤俘敌12.3万多人,攻占敌阵地面积220多平方公里,拉直了金城以南战线。
金城战役让很自豪。他在1953年9月2日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会议上说:“我们的军队越战越强,今年夏天我们已经能够在1小时内打破敌人正面21公里的阵地,能够集中发射几十万发炮弹,能够打进去18公里。”
所说的“打破敌人正面21公里的阵地”,指的就20兵团东、中、西3个集团的进攻正面;“打进去18公里”,指的就60军180师占领黑云吐岭、白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