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晚饭后,去到少友家,继续昨天还未完成的人畜饮水的筹款事情。去的时候,只有少友和龙正在,看来大家都还没过来交钱。等了很久才陆陆续续的来交。今晚凑了10户,连同昨天凑的几户,现在共有106人交了。从八点多一直到十一点我离开,之前的事情都是在收钱登记,少友和龙正、仁军他们都在催促着大家赶紧交钱,
童明当晚称没钱,要过两天给;壬生和韩宇都没在村里,所以钱也还没交;玉明已经打过招呼了,钱是肯定出了,就是什么时候回来再给;龙林来坐了好久,也没见交钱,难道他开农家乐的人也掏不出这个钱,他在等什么?童月连是在我们开始筹钱的时候就已经睡觉了,平时也没今晚睡的那么早啊,是不是在逃避呢?童水贝因为在跑马场上班,所以没办法来参加开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见;童水木也一直没交,我觉得他是不是身上没钱啊,可也没见他说啊,到底交不交也没表态,之前说过的话也忘记了,之前他说如果别人出三百,他就出五百,可是这回,这股子劲没了?看来我得赶紧去银行取钱,把这个伙食费交给他,这一次来又快一个月了,他又可以有600元的收入了。
截至28日晚,就剩下龙自贵、龙自友、龙林、吴春月、马玉明、吴大关、童月连、童水木、童水贝、童明、童韩宇、童壬生等几户人还没有交,其余几户共106人已经交了。当晚交钱的时候,在座的人都在激烈的讨论,后来讨论越来越凶,讨论的东西越来越细,也越琐碎,龙正因为快要忍不住发火了,就说了几句愤怒的话走了。
6月29日晚,去少友家的路上,徐老师告诉我,这次凑钱之所以童家没提什么负面的意见,是因为他已经给一些人资助,比如说水楚、水木、仁军、少友、仁萌,一共给了八个名额。要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积极的把钱交上。难怪少友在催促大家凑钱的时候,总是拿仁萌来做示范,说仁萌那么辛苦都把钱交上来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了。
我们到少友家的时候,又有一些人已经把钱交上了,他们是童明一家、童水木一家、童月连一家和童壬生家,共17人,也就是说截至到今晚,有123人凑了钱了。还剩吴大关、龙自贵、龙自友、马玉明、吴春月等几户,外加童水贝一个人,因为童水木老师的父母由他和童明各摊一个帮着交了。晚上我回去问起童水木,说水贝对于凑钱的事情有什么说法,他说晚上他和童明都跟水贝说了,水贝说只负责自己的钱,言下之意是他只出自己的那一份,父母的不管,因为他是单身,父母的户口和他是在一起的,可是他收入不怎么样,所以他们考虑了还是由水木和童明两人帮着给出了。但是我在担心,水贝不会连自己的都不出吧,呵呵,希望不是。
7月1日晚上我去找了仁军,因为龙正告诉我,吴春月和吴大关这两户的钱由仁军先给垫付了。之后又去找汉口,他又是为马玉明先垫付的,然后我才回到童水木家,收了童水贝的钱。因为刚才他还在吃饭所以没有收,而是先处理了别的事后再折回去的,中午就碰见了童水贝,也先给他打了招呼,他说是晚上给,所以晚上我再折回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二、想不到的人竟成了“钉子户”
6月28日晚,在大家都来交钱的时候,龙自贵也是较早来的,坐在那一直没怎么说话,途中他离开了。龙甲姗姗来迟,刚一到就在指着吴年程,似乎是吴年程在背后说些什么,随后龙自贵再次重返少友家,就开始开口说话了,说这次凑钱为什么不用集体的钱,集体的钱留着干什么用,当少友他们解释说集体的钱想留着修路的时候用,他就说现在饮水的第一个工程不拿来用,还等着以后用干嘛,于是说如果不用集体的钱,他就不交了。这话一出,少友他们的声音也大了,争吵之下龙自贵又一次离开了少友家,这一次的离开他就再也没有返回。他走之后,收钱的现场就几乎没有安宁过,都开始一轮纷纷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就围绕着一些还没有出钱的几户人家上,如何解决这些“钉子户”的问题。
童仁军用我的手机拨通了吴大关的电话,仁军出大门去打的,谈了很久才进来,吴大关说自己出不起这个钱。关于大关人们议论纷纷,因为之前大关就有“前科”。我从程连香那里了解到有关吴大关的情况,之前村里凑钱安装电灯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不安装,既没出钱又没出工,当时在90年代的时候,大家的生活极其困难,都是贷款或者卖猪卖牛每人交700元才把这个事情做好,而且每一根电线杆都是在很远的地方二十几个人抬进来的。大关家的那份工还是童水木家帮忙给出的。可是后来,吴大关自己叫了电力局的把电线接进自己家里,一分钱没出。再后来,全村修路,他也是没出钱没出力的在享受。有一次他家发生了火灾,把房子给烧了,他就向政府要求帮助,政府帮忙运砖,也帮他把房子盖好,而他是一分钱没出,完全是政府给建的红砖房。而如今,他家那栋一层小平房成了全村建筑的一个“坏粥的老鼠屎”,与全村的建筑格格不入。听说金山的这个溶洞还是他发现的,其实村里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这个意识,后来是因为大关不会讲普通话,所以把这事跟他一个当兵的表弟说了,才向上面汇报,从此才有了开发金山景区的事情。正因为吴大关之前的一贯表现,这次凑钱,大家对他也是头疼。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出钱,因为他觉得自己常年在桂林,不怎么回家,所以出这份钱亏了,但是大家都难保他以后回来又白用这个自来水,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做不到。
得知龙自贵有意见,徐老师就在29日晚找龙自贵谈话,可是没想到碰上了一枚“大钉子”。我到龙自贵家的时候,徐老师和龙自贵正坐在他家的下座房谈话。徐老师没有想到原本一直很支持工作的龙自贵,在饮水工程这么关键的时候却以十分强硬的态度来对待。龙自贵的意思是如果这次不拿村集体的钱出来做这项工程,他就不会出钱,就算是全村人都凑完了这个钱只剩他一家了,他也不会出的。徐老师非常生气,声音都忍不住的提高,高血压上来头都疼了。龙自贵如石头般冷酷顽固的态度是他始料未及的。龙自贵一再表示,不是不支持徐老师的工作,不是针对徐老师,而是针对村民。他认为村民一直在欺负着他们一家,两年前还听到别人要排挤他们一家的传言,说不承认龙自贵是福村人。而龙自贵这次如此强烈的要求这次动用集体的资金来凑钱,主要是这几点原因:一是觉得自己没钱,要用集体的钱减轻自己的负担;二是认为集体的钱之前用的不明不白,甚至认为领导人没公布集体钱的使用情况,怀疑存在贪污;三是认为人畜饮水工程作为第一个工程,应该用集体的钱来解决,快速做下来;第四其实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是冲着村民组长童少友去的。当初他卖了地给政府,但是因为很多人不同意卖,政府就把钱打入公证处,而龙自贵是同意卖地的人,所以他需要去领这笔钱,而领这笔钱需要童少友组长签字,童少友拒绝签字,因此龙自贵没能拿到这笔钱而怀恨在心,才会有这次坚决要求动用集体的钱,既不想某些人把集体的钱贪污了,又想借此来为童少友添难。我们拼命的解释,说集体的钱是要用在后面的修路的工程的,因为现在人畜饮水的工程每家每户出的钱不算多,都还能负担得起,等将来修路的时候,我们要出更多的钱,再把这个集体的钱用上,那么大家的负担就会减少一点。可是任凭我和徐老师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无动于衷,我们只好暂时的离开,在离开的那一刻,龙自贵只是有了一点点的转变,只是表示再想想。看来,要做通他的工作让他从全局考虑去完成这一项工程,还需要一点时间。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走进这家“钉子户”,感受一下现场的激烈气氛。
徐杰舜: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人看不起,是吧,龙自贵,是吧?
龙自贵:是啊!
徐杰舜:那么今天我就劝你一下,你提的意见。
龙自贵:我就觉得我爸爸那个(人)太老实。
徐杰舜:那你是不是把这件事情……
龙自贵:我们还不出来说这些更加吃亏了,昨天晚上童少友打电话给龙甲吗,他一直说龙甲你把龙自友叫过来,把这件事情交代好,我为什么要急着过来交这些钱啊。
徐杰舜:因为你答应我了的。
龙自贵:是我答应了你。没事,这个没事。
徐杰舜:你答应我了会这样做,我完全没想到你会这样的意见。
龙自贵:我还打电话回来给自友(龙自贵的弟弟),我叫他不要去了。
徐杰舜:你不好这样,自友昨天交了没有啊?
龙自贵:没有,我不交他交了有什么意义啊。
徐杰舜:你们两个都是对我很支持的,但是偏偏到最后的时候来搞这么一下,我很伤心啊!
龙自贵: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
徐杰舜:那你何必要这样子对我呢?你就把这件事情当做是对我……
龙自贵:我不是对你,我是对村民,我不是对你。
徐杰舜:对村民,你何必要对村民呢?
龙自贵:我何必对对村民,首先他对我吗,我肯定要对他了。
徐杰舜:你把事情分开好吗?
龙自贵:分开,一下子分不开的。
徐杰舜:这是我要在这里做的一项工程,难道你不成全我啊。
龙自贵:很久了,以前的事我还不想提了。
徐杰舜:历史上的嗯嗯怨怨多了,国民党……
龙自贵:我说有多大了,三十多岁,早在十几年了,这对我来说,还不是以前的事了,我也不想提那么多。
徐杰舜:所以我希望你意见归意见,支持归支持,自来水的事情你要多支持,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你龙自贵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龙自贵:我意见早就有了,我就一直在等待机会。
徐杰舜:我会在你们村子长期住下去,我会知道你们相互的更加多的利益的。但是我们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天天就在意见当中过日子啊?
龙自贵:是啊,来这里必须要提提意见咯!
徐杰舜:那你答应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是给我很大的为难吗?
龙自贵:不是好大的危难,是童少友、童仁军给你好大的为难,不是我。
徐杰舜:我觉得你现在给我很大的为难。
龙自贵:今天29,28还是27号吗,是不是在那边村。
徐杰舜:今天29了。
龙自贵:是昨晚上开会吗?
徐杰舜:对。
龙自贵:是不是27号还是26号,童耳丰提出来了要拿集体这些钱出来用,童少友、童仁军不肯拿出来,这点钱他们有什么意义,我还不知道?
徐杰舜:我也不同意拿集体的钱出来用。为什么现在不能拿来用。
龙自贵:因为我们村上是特别困难了,这些钱你不拿出来。
徐杰舜:为了做点自来水,你们每一个村民都要有点表示,参与这项工作,我们下面要做路的话可能要更多的困难。
龙自贵:第一步工程水都做不起来,那你规划第二步工程有什么用?
徐杰舜:现在水的工程就你没交钱了,你们两兄弟。
龙自贵:多的很,你不要说是我。
徐杰舜:别人都会交掉。
龙自贵:今天都会交掉?
徐杰舜:他们都表示交掉。
龙自贵:可能还没有。
徐杰舜:那么这样吧,如果都交掉了,你交不交?
龙自贵:不知道,我还要看。
徐杰舜:看什么?
龙自贵:看要叫他拿钱出来。
徐杰舜:谁拿钱出来?
龙自贵:集体的。
徐杰舜:集体的钱现在不用。
龙自贵:不用我不交。
徐杰舜:我必须在做路的时候再用。
龙自贵:他不用我就不交。
徐杰舜:那其他的人都交掉了,就欠你的钱了!
龙自贵:就是欠我的钱,那不做也罢!
徐杰舜:你这样太没道理了。
龙自贵:我没道理,我要硬下去,没道理!
徐杰舜:你对我的承诺完全推翻了吧?
龙自贵:没有。
徐杰舜:怎么没有呢?
龙自贵:是别人要推你的,不是我要推你。
徐杰舜:现在就是你要推翻我。
龙自贵:人家提出了要拿来用啊!为什么你要扛起来,不让拿出来用。
徐杰舜:哎呀,不是说他们要扛起来,是我不用那些钱,你们也没有几个钱。
龙自贵:人家困难的都提出来了,你还不拿出来。
徐杰舜:连比你困难的都交了,汉阳他们都交了。
龙自贵:我是最困难的,比我困难。
徐杰舜:汉阳不比你困难吗?
龙自贵:他会比我困难?他比我困难个屁。他家还有猪牛,我家连猪牛都没有了,毛都没有一条了。
徐杰舜:哎,龙自贵我觉得你还是通情达理,你不能这样子。
龙自贵:昨晚上我就跟他说了。
徐杰舜:跟谁说了?
龙自贵:你们这里还有七分田一个,我也是七分田一个,你们多少还有点毛竹,我连毛竹的叶子是怎么样都不知道,你说你困难?
徐杰舜:好,就算你最困难,你对我的承诺完全不承认了?
龙自贵:也不是说我最困难,最困难的也还有。
徐杰舜:你家里现在多少人啊?你要交多少钱啊?告诉我。
龙自贵:不多。
徐杰舜:多少啊?
龙自贵:不多。
徐杰舜:一共多少人,你一共要交多少钱,你说。
龙自贵:不管它交多少,这种不管他,我不是针对你,我是针对村民。
徐杰舜:你现在实际上针对我了,龙自贵你到现在还不懂啊?
龙自贵:我是没什么文化的。
徐杰舜:不能拿文化来讲,要讲道理啊!
龙自贵:我是没文化的,没文化怎么讲得出什么道理啊?
徐杰舜:不讲道理,那讲点情,讲点感情吧!不讲道理好了,那要不要讲感情啊。
龙自贵:感情肯定要讲的。
徐杰舜:那你这样徐教授伤不伤心啊?
龙自贵:等一下明天我碰到你我不叫你吗?徐教授。要叫你的吗,肯定要叫你的。
徐杰舜:这件事情你一点都不支持了都,本来你很支持的。
龙自贵:肯定是支持。
徐杰舜:肯定是支持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现在怎么办。你这样搞的我血压都升高了,你知道吗?我今天讲话我都觉得我很不冷静。我做了几个月,你们都很支持我,姓龙的这几户都不会有问题的,看来你姓龙的两个人,你这里闹出来,我昨天晚上知道这件事情那个,我都一直没有睡好觉。
龙自贵:我不闹,他们根本没办法闹。
徐杰舜:现在我有点脑充血,血压有点高,我现在讲话都……
丘文荣:自贵叔,您的意思是要把集体的钱拿出来用一下。
龙自贵:是。
丘文荣:现在他们想法是这样,先把这个饮水工程做起来,因为这个出钱少一点,我们能出得起,等到修路的时候,我们投资,因为修路的工程量大吗。
龙自贵:一样的。
丘文荣:收钱的时候不会每家每户都出的多,那样的话,拿集体的钱出来用。
龙自贵:以前更困难的时候,安这个电,每家每户都出了几千块钱。那个时候都出得起来。那时候还没有通路通电,每家每户要出那么多的钱。
徐杰舜:你答应我的事情,最后你龙自贵会这么做。这真是叫我从来没想到的,我这几个月做的工作,很难做的我都把他做下来,偏偏你这最好的人反而变成这么一个难题。
龙自贵:我不算最好的,我是最差的,我不是最好的。
徐杰舜: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出过什么难题,从来都没有表示过反对,都是很好的参加会啊什么的,怎么最后硬的像个石头一样的,动都不能动了。
龙自贵:是哦,我硬的时候是不能动的。
徐杰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龙自贵:我对任何人都是这样,我硬的时候都不会动。
徐杰舜: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啊,你跟我讲过的话不算数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