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跟着文丑来到了城门边的一间门房里,房间里亮着灯光,他见文丑先进去了,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可是他一进门便发现房间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他也不陌生,正是韩猛副将张南,他立在门口,目光略微显得有点迟疑。
张南见袁熙走了进来,当即就站了起来,抱拳轻声道:“张南见过二公子。”
文丑进门向前走了两步便席地而坐,双腿盘坐在那里,见袁熙脸上的表情不对,便道:“二公子不必拘谨,到了我文丑的房内,就都是我的信得过的人,请坐!”
袁熙对韩猛很感激,也知道韩猛的为人,可是他对韩猛手下的人却不怎么放心,但是听见文丑如此说话,便坐了下来,和文丑对面而坐。
张南也有自知之明,席地而坐后,便一声不吭。
文丑看了一眼袁熙,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公子此次来找我,是为了沮授的事情吧?”
袁熙也不隐瞒,直接回答道:“正是,还请文将军从旁协助,共同救沮授出狱,恢复沮授国相之职。”
文丑道:“嗯……二公子的想法不错,可是将沮授打入死牢的可是主公,没有主公的命令,谁也无法救他。”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文将军,想请文将军帮衬一下。”袁熙拱手道。
“你想我怎么帮衬?”文丑斜眼看着袁熙,轻描淡写地问道。
“文将军是我父亲最喜爱的大将,父亲对你也是很器重,如果能得到文将军替沮授说上几句美言,或许父亲就能够将沮授放出来。审配、郭图二人互相争权夺利,而且经常互相拆台,无论是施政还是退敌,都不如沮授的计策巧妙。上次巨鹿之战我军虽然说伤亡惨重,但是这只能说燕军实力太强,而刘备那厮的手下又故意放跑了高飞,这才导致了巨鹿之战的失败,所以跟沮授的计策无关,是非战之罪。如果不是郭图、审配恶语中伤,说沮授和燕军互通,父亲也绝对不会将沮授关入大牢,那沮授也不会在牢中……”
不等袁熙说话,文丑便打断了袁熙的话:“二公子的话我都知道,可是主公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基本上是无法改变的。”
袁熙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么说来,文将军是不肯协助我救出沮授了?”
文丑笑道:“那也未必!主公帐下审配、郭图、辛评、逄纪、辛毗等人的智谋都远远及不上沮授的,可以说沮授的智谋在整个赵军里算是无出其右的……”
“既然文将军也知道沮授的重要性,那就应该和我联手救出沮授啊,如今大敌当前,燕军、晋军十几万的兵马全部屯驻在城外,并且将邺城围的水泄不通,城中粮草虽然够全城百姓维持一年用的,可是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一旦断粮,那么全城就会陷入恐慌。袁谭远在青州,他的兵马不能随意动,一旦他来救援冀州,必然会遭到曹操的攻击,泰山之争刚刚落下帷幕没有多久,曹操表面上对父亲毕恭毕敬的,实际上却阳奉阴违。”袁熙劝说道。
文丑道:“二公子请放心,文丑自有分寸,但是现在主公正在气头上,现在去找主公说情,只是自讨苦吃。狱卒我已经秘密撤换了人,现在沮授在牢房里会受到妥善照顾。二公子以后也不要在为沮授担心了,以你现在的处境来看,你应该少出门,不然会引祸上身……”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谁敢对我下手?”
“呵呵,二公子还是太年轻,根本不懂得这人心的险恶。前两天二公子盗取了主公的兵符,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二公子就自身难保了。幸好我及时发现,替你翦除了那几个对你有威胁的狱卒。那几个狱卒可都是审配的心腹,审配的心思全在少不更事的袁尚身上,郭图的心思则在袁谭身上,辛评、辛毗两兄弟都是冷眼旁观,至于逄纪嘛,他只关心自己的事情,只要事不关己,一般不会过问。试问二公子夹在袁谭、袁尚的中间,又该如何明哲保身呢?”文丑笑道。
袁熙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文丑说这番话别有用意,便问道:“文将军,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一些事情?”
文丑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张南这时插话道:“二公子是聪明人,自然能够猜测的到文将军话中的意思。”
袁熙苦苦地寻思了一番,问道:“文将军,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趁早打消争取嗣子的念想?”
文丑道:“二公子聪明绝顶,自然能够猜测到我话中的意思。如今邺城内部审配、郭图分管州事,主公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而外面尚有十几万大军围城,若要解决这种尴尬的局面单单一个沮授是万万无法控制的,就算主公将沮授从牢房里放出来,他也无法再担任国相之职,只能以幕僚身份为主公献策。审配、郭图必然会从中阻拦,害怕沮授立功,二公子与其在政事上笼络沮授,倒不如在军队中竖立一面口碑。”
袁熙听完文丑这含沙射影的话语,登时便明白了过来,便急忙问道:“那以将军之见,我该如何去做?”
文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举起双手便用力拍了两下。
“啪啪”两声响后,从房间里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好几个人,那几个人都身穿铠甲,见到袁熙时,都一起拱手道:“末将等见过二公子!”
袁熙一一看了以后,这几位将军没有一个他不熟悉的,分别是吕旷、吕翔、蒋奇、蒋济、蒋义渠、淳于导六人,再加上一开始便在屋内落座的张南,七员大将可都谓是赵军的数得上名号的将军。他一见这阵势,便急忙对文丑道:“你们……你这都聚集在一起,是想干什么?”
文丑见袁熙很紧张,便站了起来,和蔼地笑道:“二公子放心,一不图财,二不害命,只是在商议一件大事而已。”
“什么大事?”袁熙追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皱着,然后一起望着文丑。
文丑向袁熙面前跨了一步,毕恭毕敬地朗声问道:“二公子,若我等奉二公子为冀州之主,一切都听从二公子的号令,再以沮授为国相、军师,不知道二公子可否愿意率领我们击退敌军,光复冀州?”
袁熙做梦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他父亲帐下的第一大将文丑居然率领众将要奉他为主,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愣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僵硬,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文丑见袁熙愣在了那里,便道:“二公子,我知道这事事出突然,但是我等均已经互相商量好了,主公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雄心壮志的主公了,巨鹿之战虽然对我军损失不小,但是主公却整日沉迷于酒色当中,把什么事情都交给审配、郭图去处理,审配、郭图互相争权夺利,都不是以大局为重的人。今夜北门守将鞠义战死,和审配有着直接的关系,我等都觉得如果再让审配、郭图这样掌权下去,只怕以后会死无葬身之地。袁尚年幼无知,袁谭虽然刚猛,可是却不懂得体恤下属,我们大家思来想去,也只有二公子可以接替主公的位置了。”
“你们想奉我为主,可是父亲那里又该如何搁置?”袁熙的心已经渐渐有了一丝涟漪,当即问道。
文丑道:“很简单,只有逼主公退位,将位置让给二公子,这样以来,二公子也不用夹在两个兄弟之间了。”
袁熙论人品、论相貌、论智略、论勇力,在袁绍的三个儿子中都算是出类拔萃的,虽然袁绍并不待见这个儿子,可是他和袁绍帐下的文武没有少走动。可能是因为自己永远都无法获得袁绍的关心,所以他身上就没有公子哥的架子,只要是他想结交的朋友,他都会去真诚的对待,所以人脉关系不错,文武官员也都对他有着很好的口碑。
文丑见袁熙沉默不语,便急忙道:“二公子尽管放心,颜良是我兄弟,韩猛也是我至交,如今全城的军队都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二公子点头,我们那边立刻逮捕审配、郭图,将其斩杀,并且和二公子一起去逼主公退位让贤,奉二公子为主。”
“我等愿奉二公子为主,请二公子不要推脱!”众人齐声道。
袁熙现在的感觉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滋味,他见文丑等人一片诚心,便问道:“文将军,真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吗?”
文丑道:“二公子请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郭图、审配片刻便能手到擒来,主公还在宫中玩乐,近卫军皆由马延掌管,只要二公子一到,马延就会立刻将主公所在的地方团团围祝这样一来,不但沮授可以得救,而且邺城也能有一番新的气象。二公子在城中口碑不错,以二公子之名,相信会备受军民的爱戴,对于振奋军心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袁熙听完后,便狠下了决心,朗声道:“好,就这样定了,我愿意成为冀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