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看到鲜卑人的弓骑兵如同卷云一般的压了过来,赵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冲守在城楼上满弓待射的一千弓箭手大声吼道。
一声令下,矢如雨下,两拨不同箭羽的箭矢相向而出,可汉军那一千支箭矢瞬间便被密密麻麻的黑点给淹没了,无数的箭头朝着城楼上飞了过来,划破长空的发出着“嗖”的声音,冰冷锋利的箭头“噗”个不停,陆续射进了守兵的体内。
“哇……”城楼上的守兵只这一瞬间的交锋便有不少被当场射死,发出了许多声惨叫。
赵云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拨开了射来的箭矢,回顾左右时,但见将近一百人已经被射穿了心窝,其余尚有三四百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箭伤。他眺望城下,冲过来的鲜卑人只有少数的人坠落马下,而且鲜卑骑兵此时已经拉开了手中的弓箭,准备进行第二波的射击。
“快躲到城垛后面!”赵云当即大叫了一声,他不得不承认,鲜卑人比羌人要难对付,只这一次交锋,鲜卑人的骑射部队就已经压制住了城楼上的弓箭手,而弓箭手也都纷纷露出了惧意,第一次参战的他们,多少都还有着一丝恐惧。
赵云靠着城垛,两侧的空隙中飞过来不少箭矢,从他的耳边“嗖”的飞过去,径直射进了面前的城楼上。城楼的木柱和门窗上插满了箭矢,而且一支支箭矢仍然在不断的飞来。
身边是自己所指挥的弓箭手,眼睛里露出了极大的惊恐,鲜卑人的箭阵太厉害了。
“可恨!如果这里是陈仓城就好了!”赵云愤恨地自言自语道。
城外的马蹄声发生了变化,奔雷一般的蹄声渐渐远去,而箭矢也没有再射上来,只两拨箭矢,城楼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了。
赵云从城垛露出了头,斜眼看了一下城下的鲜卑人,但见这些骑射部队在奔驰到城下五十米左右便掉头分开两列回去了,再次聚集在了五百米外的空旷地带,再次调转马头,将锋芒对准了望平城。
紧接着,他看见大约五千骑射部队的后面腾起了一阵尘雾,官道中间的队列突然打开,从尘雾中驶出来了十名骑士并排在一起的队伍,而马背上的骑士手中都杵着一根圆锥形的木头,那长度足足有两米五。
赵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他打过羌人,可是羌人与鲜卑人有太多不同,羌人虽然悍勇,但是他们却仗着自己的用力抡着马刀冲过来,借助马匹的快速移动力施行突击,想用马蹄踏平前方的一切。可是,在他面前的鲜卑除了用弓箭外,还用上了木头,他想不出来这是要干什么,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一声疑问:“鲜卑人……这是……这是要干什么?”
杵着圆木的鲜卑人骑兵越聚越多,他们十个人一排,从尘雾中驶出来,然后聚集在了骑射部队的后面,一字型的铺开,前排和后排之间呈现出了三米的空隙,一排一排的向后排去,在二十米的空地上足足排出了六排,而且每排人数都已经达到了两百人,看上去层次分明,攻击姿态十分强势。
“呜……呜呜……呜呜呜……”
鲜卑人的号角声再次响起,不同的是,这次的号角声与第一次的单一的“呜”声不同,其中充满了不同的变数。
“伤兵快下城楼,鲜卑人要进行第二波箭阵攻击了!”赵云意识到鲜卑人要进攻了,可是却猜不出鲜卑人的意图,为了减少伤亡,他便急忙下达了命令。
几百个伤兵陆续下了城楼,城楼上霎时间空荡了下来,等伤兵下了城楼,一些健全的弓箭手再度登上城楼,弥补了城楼上的弓箭手。
“这一次我们要后发制人,等鲜卑人射箭完了要回去的时候我们再还击,都明白了吗?”赵云见识了鲜卑人第一次的打法,见到鲜卑人撤回的时候是他们最没有防守的时候,便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
“诺!”城楼上所有的士兵都大声回答道。
城外滚雷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鲜卑人的骑射部队犹如层层波浪般向望平城驶来,同时拉开了手中的弓,在冲到射击范围内,便松开手,将箭矢射出去。于是,如蝗般的箭矢再一次铺天盖地的射来,带着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从城垛两边,城墙上空飞舞着插进了城楼上,将城楼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赵云紧靠着城垛,听到城下马蹄声的变化声,以及马匹的嘶鸣声,当即从身边的死尸手里捡来了一张大弓,搭上箭矢,用力拉开了弓箭,大声喊道:“就是现在,放箭!”
随着赵云的一声令下,城楼上一千名弓箭手纷纷露出了头,将已经拉满的弓箭朝城下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射部队中射了出去。鲜卑的骑兵正在从两翼调转马头向后撤退,突然感到背后射来的箭矢,猝不及防,数百名骑兵在这一拨箭矢中坠落马下。
可是,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鲜卑人都是善射的马上健儿,后面刚冲上来的骑射手一见城楼上有人露头,便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将城楼上射完箭矢没有来得及躲避的一百多人射成了刺猬一样。
赵云和其他人背靠着城墙,看到身边被箭矢射死的士兵,都是一阵惋惜,可更多的是透着一股子惧意。
“都打起精神来,如果我们守不住这里,大家全部要死!听我的命令,再来一次,这一次要反应快点,全体准备!”赵云看出来了士兵的惧意,可是现在他也只能说些鼓励的话语了,毕竟都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战斗的人,就连他对鲜卑人的这种打法也尤为头疼,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对付。
城下,鲜卑人的骑射部队再一次撤走了,坠落马下的尸体也被马蹄踏的血肉模糊,在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在意那些死人了。
“轰!轰!轰……”
赵云和所有人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厚重的马蹄声,马蹄声起落一致,跟刚才的骑射部队有着太多不同。
“难道这次没撤?”赵云心中泛起了嘀咕,稍微露出了头,朝城下看了一眼,当城下的情景映入眼帘时,他整个人都觉得全身起了一阵激灵,急忙回过头,冲城楼上的弓箭手大声喊道,“快下城楼,快下城楼,快下城楼!”
士兵们都怔了一下,一时愣在了那里,都还来不及移动身体,便突然听见了城墙下面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音。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赵云及守卫城楼的弓箭手耳边,他们的身体也同时开始感到了一阵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城墙一样。
赵云一脸的惊恐,没想到鲜卑人会如此聪明,居然会想到用圆木来冲撞城墙,他再一次大声喊道:“快下城楼!”
城墙下面,第一排杵着圆木的鲜卑骑兵借助马匹的冲撞力,举着那长长的圆锥形的木头,硬是将两百根圆木插进了望平城的城墙。城墙是用夯土打造而成的,并不是十分的坚固,一经猛烈的冲撞,便开始摇晃了起来。当第一排鲜卑骑兵撤走之后,第二排紧接着冲了过来,之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一时间,望平城的城墙上插满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圆木,而那些杵着圆木的鲜卑骑兵并未真正的撤走,只是给后面的人让开道路而已。当最后一排骑兵完成任务之后,其余退走的骑兵再次回旋了过来,全部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冲到了城墙下面,每个人都握着一根圆木,一起用力,想推倒这堵已经被冲撞松动的土墙。
赵云和城楼上的弓箭手在一波波的冲撞中下了城楼,他们刚下城楼,赵云便将躲藏在门洞里的褚燕、于毒等人喊了回来。褚燕、于毒等人刚撤回来,便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城墙瞬间坍塌了下来,顿时掀起了一阵土雾。
就在这时,从南门那边跑来了一个士兵,挤进了人群,来到赵云身边,大声喊道:“大人,南门……南门倒了,砸死了不少人,裴都尉来不及跑,被坍塌的城楼砸死了,管都尉、卞都尉问该怎么办?”
赵云来不及沉思,当即对那人喊道:“快去告诉管亥、卞喜,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坍塌的城门,绝对不能让鲜卑人冲进来,让盾牌兵堵在最前面,弓箭手在后面掩护!”
“诺!”
赵云急忙对身边的褚燕、于毒喊道:“城墙虽然倒了,可是我们还在,城墙尚有两万都将士,我们绝对不能让鲜卑人冲进来。褚燕,带着两千刀盾兵跟我堵在最前面,于毒,你带着弓弩手躲藏在道路两边,爬上房顶,占据有利位置,凡是想逃跑的格杀勿论!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坚持到主公带着援兵来。”
“诺!”
命令下达之后,城中的士兵迅速做出了反应,北门这里,赵云、褚燕带着两千刀盾兵堵在了坍塌的城墙那里,于毒指挥着弓箭手占据有利位置,剩余的兵力都时刻做好增援准备。南门那里,战斗已经打响了,鲜卑人骑兵抡着马刀从坍塌的城墙上跨了进来,两边还有骑射部队掩护。管亥领着刀盾兵堵住了冲进来的鲜卑骑兵,卞喜带着弓箭手在后面不停的进行射击,一场血战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