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任立刻感觉到头脑里一声巨响,双眼一瞬间变的赤红,握枪的手向后一扯,钢枪直接从那已经死去的壮汉胸口拔出,把已经渐渐冰冷的谢恶的身躯放在了马背上,钢枪挑起已经落在地上的谢恶的大刀,在陈任周身绕了一个圈,锋利的刀片带起一阵血雨。陈任钢枪一振,大刀立刻流星赶月般飞了出去,那还在炫耀的弓箭手直接被飞过来的大刀削掉了半个脑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陈任双臂一展,仰天大喝,原本已经枯竭的力量再次从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涌出,一瞬间,钢枪便在陈任的手上翻出无数银花,刚刚踏着同伴尸首冲上来的山越兵一个个都死在这一朵朵美丽的银花之中。
另一边的包保此时也看到了陈任马背上的谢恶的尸体,包保的眼睛也变得和陈任一样赤红,原本已经软弱无力的长刀又开始飞快地砍向面前的敌人,这种情况在所有还活着的江东军身上发生,仿佛谢恶的死给所有江东军重新带来了力量。
特别是陈任,在他的钢枪所指范围内,竟然没有一个活人,若不是陈任一直在移动,只怕被他杀死的敌人尸首都要围成一个小堡垒了。原本凶悍的山越胆怯了,原本不畏死的山越退缩了,面对这样的陈任,所有的山越兵都开始驻足不前。对于他们来说,死不可怕,但这样毫无意义的去死,在是最令他们恐惧的。
这时,之前陈任他们在山越营寨中所放的火已经慢慢地形成了熊熊大火。渐渐引起了山越军的注意力。
“不好了!营寨着火了!”不少山越兵喊道,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山越兵都被那火光吸引住了,在下一刻,山越兵开始如潮水般向营寨方向退去,不仅仅是因为那些粮草,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首领都在营寨内。
在冷兵器时代,士气是十分重要的,当一部分山越兵开始撤退的时候,所有的山越兵也开始撤退,就连那边快要攻陷城门的三万山越兵也开始了向营寨方向退去。
陈任虽然已经陷入了疯狂,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此时已经不是乘胜追击的时候,若是引起了对方的反扑,只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常带领着剩余的江东军士,陈任他们退到了城门下,待山越军开始全军退去后,几乎所有的江东军士包括陈任和包保在内,都直接跌下了马。
陈任看了身旁,一千江东军,之余下了不到百人,而且个个都是身负重伤,再转头望向马背上的谢恶的尸首,陈任不由得留下了几滴英雄泪。谢恶,一个很普通的将领,在此之前,几乎完全没有被陈任注意过。哪怕是他成为了自己的手下,陈任平日里也就是把他当做跑腿的使唤,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过怨言,在自己教导孙家兄弟时,跟着自己欢笑,在自己被张昭等世家羞辱时,他第一个满脸怒火。
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陈任所熟悉的三国猛将,或许在历史中他老早就死在了汜水关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武将,今天却是救了陈任的一条命,履行了自己的使命。陈任忽然很悲哀地想到,自己连他和包保二人的字都不知道。陈任看这面带微笑死去的谢恶,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而其他剩余的江东军士都默然相互搀扶起来,同时向着谢恶敲打自己的胸口。
“下面可是陈主薄陈大人?”城墙上一人向着陈任等问道。
陈任没有回答,只是抹了抹脸上的血水,摘下头盔抬头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相貌。城墙上立刻惊呼:“哎呀!真的是陈大人!陈大人请稍候!我等立刻打开城门!”
不过一会儿,城门真的缓缓打开,一众军士从城门处赶了出来。陈任望去,那些军士个个都是身上有伤,为首的那个手臂上还包扎着白布,但血水还是从白布里渗透出来,看来那一边也是战况惨烈啊!
那为首的一人快步走到陈任跟前,直接拜道:“豫章守将拜见陈大人!”
陈任点点头,此人陈任还是有些印象的,是当年在汜水关时帮助自己管理三千骑兵的校尉,想不到如今已是一城的守将了。
摆了摆手,示意守将起来,吩咐守将派人收拾战友的尸首,便直接带着江东军士走进了城内。那守将转头望向那战场,当即和一众手下被那战场的惨烈状况给吓到了。
就在这片前后左右都不足十里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首。目测过去,大约有三万左右的尸首,这个数字让守军根本无法相信,在被围城之前,守军曾经计算过对方的兵力,大约在十万左右,而在另一边只有三万左右的兵力,也就是说,整整七万的山越兵被陈任等人吸引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任带军还是杀掉了将近一半的兵力。可是在陈任带兵冲进敌军阵型的时候,守将还亲自看到了,明明只有一千左右的骑兵啊!
守将望向陈任的背影,眼中充满的敬佩,如此战绩,不愧为天下无敌的龙将陈任啊!
陈任此时却是与包保亲自抬着谢恶的尸体来到官邸,为他整冠正衣,然后将自己已经沾满敌人鲜血的战袍脱下,罩在了谢恶的身上,陈任默默地看着忽然问道:“包保,你的字是什么?”
包保一愣,随即抱拳称道:“属下字子机!”
陈任点了点头,直接坐在了谢恶的身边说道:“子机!此次回去后,带我去见见谢恶的家人。”
包保一脸的黯然,说道:“大人,谢恶没有家人。”
“什么?”陈任一脸愕然地望着包保,虽然谢恶的军职并不算是很高,但勉强也算是一名军官了,以谢恶的年纪,怎么会没有成家?
包保解释道:“大人,我与谢恶都是在陈留同时加入的主公帐下的,所以我对谢恶的身世比较了解。谢恶本来是洛阳人氏,他家在洛阳也算是颇有钱财。可惜董卓入洛阳后,烧杀抢掠,谢恶的家就是那个时候被董卓军给毁了的,谢恶家中本有一妻一子,可惜他的妻子被董卓军当着他的面奸污了,然后又被董卓军连同他的儿子一块被活活烧死。谢恶当时被董卓军刺中一枪,董卓军都误以为他死了,这才让谢恶逃过了一命。”
陈任听得包保的述说,想起了当初在洛阳城所见到的惨象,也是不由得叹息。
包保继续说道:“与我不同,我本是陈留的一任侠,原本就会些身手,而谢恶只不过是洛阳一富家少爷,为了找董卓军报仇,谢恶天天苦练身手。后来在汜水关下,我们在大人的计策下,大破华雄,又听闻大人大败吕布,凭一人之力击败并州军,谢恶对大人可谓是敬佩的很。他认为是大人帮他报了仇,大败了董卓军!后来主公将我二人任命为大人的帐下,谢恶可是高兴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听着包保的叙述,陈任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在谢恶的刚硬外表下,隐藏着这么多的故事,但陈任却是丝毫不知道。陈任紧紧握了握拳头,董卓军是吗?放心吧,谢恶!你在天之灵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董卓军彻底铲除,为你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此时豫章城的守将也来到了陈任所在的大厅,对陈任和包保一抱拳,然后说道:“陈大人,城外牺牲的兄弟我已命人安置好了。”
陈任点了点头,指着谢恶对守将说道:“把这位兄弟好好安葬在城北洛阳方向吧。”
守将一愣,随即应下,冲着门外的军士一招手,那些军士便进来将谢恶的尸首抬走,陈任的眼睛一直恋恋不舍地望着,直到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间。
“大人!”守将知道陈任的心情不好,但出于职守又必须请示陈任现在这个最高级别长官,正在两难。
陈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原本被悲伤笼罩的双眼再次明亮起来,对着守将说道:“说吧!城外的山越军有什么动静?”
守将见陈任主动问起了守城事宜,当即大喜,立刻汇报道:“那些山越回到营寨后,先是急忙扑灭了大人点燃的火,随后侦查的兄弟说是听到营寨内传来巨大的痛哭声,现在有一部分山越军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
陈任随即想起在营寨内似乎杀了一批身份颇高的山越山民,只是当时因为要急着救援豫章城,没有时间查看,莫非真的是这个缘故?看来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陈任点点头,那守将继续说道:“此次山越共出动了十万兵马,其中在城外的三万兵马与守城军士战斗,大约杀敌六千,而且大人带领部下约击杀了敌军将近三万余人!据斥候探得消息,约有一万余人要撤退,所以城外应该还剩下敌军五万四千余人!而我军方面,大人的部下只余下百人,而守城将士原有三千,现只有二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