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贼?”陈任的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随着船家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在距离船尾两百来米,有四条乌篷船正在不断的靠近,不过奇怪的是,在这四条船中间,系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这是船家也看清楚了那船与船之间的彩带,陈任明显看出船家面色放松了下来。船家见陈任看着自己,忙解释道:“先生也可以放心了,这不是一般的水贼,而是锦帆贼。这锦帆贼是有名的劫富济贫,像我这样的小船,锦帆贼是不会动手的。”
“锦帆贼?”陈任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甘宁!这个时候,不正是甘宁在长江当水贼的时候吗。
“哦?”一旁的郭嘉听得船家的说话,也凑了过来,“既然是水贼,为何你还不怕呢?”
船家自知道是锦帆贼后,整个人都放轻松了,连面色也恢复了,笑着对郭嘉说道:“这位先生有所不知,在长江上,只要是咱贫苦百姓出身的,谁不念叨锦帆贼的好埃自从这锦帆贼来到这长江做生意以后,不仅劫富济贫,而且还把原来在长江上为祸的那些水贼都赶跑了。像我们这些靠着长江吃饭的穷人家,也都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有趣!有趣!想不到这长江之上,竟也有如此有趣的水贼。”郭嘉双手一拍,大笑着说道,平常的郭嘉就有些粗神经,喝了酒的郭嘉更加是疯疯癫癫,陈任真的想不通为何这样一个人竟然能成为曹操手下的第一谋略家。
那四艘船渐渐靠近,慢慢地从陈任所在的小舟旁划过。正如船家所言,这四艘船并没有为难他们,相反,还有几名船夫向船家打招呼。陈任暗自感慨,在这乱世,恐怕对于老百姓来说,官兵才是真正的土匪吧!
“停船!”就在那四艘锦帆贼的船快要划过时,一声巨大的喝声响起,随着船夫熟练地动作,那四艘船竟然硬生生地在这长江当中停了下来。
“好香的酒啊!那船家!可是你船上的美酒?”一把豪爽的声音响起,只见那锦帆贼当中的一艘船上,立着一名高大汉子,虽看不清楚容貌,但却能够看清楚他穿着红红绿绿的短袖袍子,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尾冲着陈任这边呼喝着。
船家显得有些为难,平日里这些锦帆贼可是没少照顾他们这些摆渡的,但这酒明显是这几位书生的,总不能拿着别人的东西献宝吧。
陈任看那汉子的装扮,以及其他锦帆贼的态度,心中已然猜出他便是甘宁,当即嘴角一翘,大声喝道:“美酒在下这里有的是,壮士要想喝,却得到这来!”此时两船之间已经有七八丈的距离了,陈任有心要考验考验这后世被称作三国水上第一将的本事。
那甘宁也未想到会收到这种答案,手下那般兄弟们也都跟着起哄。甘宁不过一愣,随即豪爽地仰天一笑,弯腰从自己船上的甲板上捞起一捆绳索,再夺过身边属下的一把长刀,拿绳索一头在长刀刀把上绑了个死结。拿在手中掂了掂,嘿嘿一笑,直接就这么朝着陈任这条船一丢,那长刀带着疾风,“嗖”地一声,直接钉在了陈任这条船的甲板上,竟没入至刀把。
“某来也!”甘宁一声大吼,身子一纵,竟踏着绳索飞快地越过江面,身手麻利的跃到陈任的船上。
看着甘宁漂亮的身手,无论是那四艘船上的锦帆贼,还是这边的船家都无一不拍手叫好,连陈任也不得不心中暗自称赞,这甘宁果然是名不虚传。
“壮士好身手!来!接着!”陈任原本就有结交之意,自然也不会吝惜这几坛子美酒,手一挥,一坛酒便直接飞向了甘宁。
甘宁也不客气,接过酒坛,一掌便拍碎了瓶口的封泥,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甘宁深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果然是好酒!”说罢,拿起酒坛便直接仰头倒入口中,从瓶口倒出的美酒不能全部灌入甘宁的口里,顺着甘宁的脖子流出了许多。
陈任并不在意,武将嘛,喝酒就是有这么股子豪情,倒是郭嘉看着那流到甲板上的酒,心痛得直哼哼。
“呜啊!”甘宁一口就灌了五分之一坛的酒,平日里千杯不醉的他,如今竟然有些晕晕的感觉,一股火辣辣的味道从肚子里直接烧到了喉咙口,“痛快!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趁着甘宁灌酒的时候,陈任也在仔细观察这未来东吴的大将军。史书记载甘宁是巴郡临江人士,也就是后世的重庆忠县,甘宁的长相颇有四川汉子的味道,两道剑眉,一双虎眼,颌下无须,透着一丝果敢狠辣,短袍的领襟的敞口很宽,露出结实的肌肉。
甘宁放下酒坛,用手臂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水,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金子,直接丢给正看着那被长刀捅出的窟窿满脸肉痛的船家。
“某今日兴起,敲坏了你的船,这金子是赔你的!”甘宁淡淡的说道,却是看都未看那船家一眼,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陈任不放。那船家则是欢天喜地地接着金子,连声称谢。
“锦帆贼果然豪气!”陈任却是不怕甘宁那刀子似的眼睛,拍手笑道,“弄破一艘小舟便赔了一锭金子,我的酒天下间只有我这一家,壮士喝了我一坛子美酒,却不知壮士要赔我什么?”
听得陈任的这话,郭嘉仿佛脸色变得很难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酒坛缩到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轻声嘀咕着什么。
甘宁倒是没有注意到郭嘉的异常,抱着酒坛又灌了一口,问道:“某看你仪表不凡,虽衣着朴素,但某这些黄白之物,你定是看不上眼。说吧!只要某做得到,某绝不赖你的帐!”
“好!”陈任大笑一声说道,“我这人有个规矩,这酒是我所酿,全天下独此一家。要喝我的酒很简单,你若是文人,就和我比比文采!你若是武者……”
“哈哈哈!”甘宁看了看陈任那略带消瘦的身板,笑道,“若某是武者,某非你这书生还要和某比比身手?”
“哈哈哈哈!”甘宁的声音很大,江面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一时间锦帆贼的四条船和陈任所乘的船暴起了惊天的笑声。
陈任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只是随着他的右脚向前一踏,右手往前一摆,甘宁首先停住了笑声,有些惊讶地看着陈任。此时的甘宁虽然还不如几年后从军的甘将军那么勇猛,但也在这长江之上大大小小打过数十仗,而且他自幼拜得明师,习得一身好武功。甘宁一眼看出陈任此时的架势宛如猛虎出笼,比之之前所遇见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大得多。
一边的郭嘉可没有丝毫惊讶,早在当初和陈任去北方游玩时,就见过陈任单枪匹马杀上土匪窝,对他的身手可是心中明白得很。郭嘉适才在嘴里嘀咕的是:“什么怪物,文采出众也就算了,武功也是一等一,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至于陈任,看着甘宁惊讶的目光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幼年时无意间救的一个濒死的糟老头,竟然会是三国时代有名的武术大家,赵云的师傅童渊。在这样一个狗血的剧情之下,陈任就成为了童渊最小的一个徒弟,赵云的师弟。
现在陈任突然向甘宁挑战,原本不符合陈任低调的行事准则,但不知道为何,陈任仿佛感觉到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定要喝眼前的高手一较高下不可。或许这就是老师告诉过他的武者的本能吧。
甘宁的眼神也开始慢慢变化,由惊讶慢慢转变出一丝喜悦,陈任看得出那是棋逢对手的喜悦。当下再饮了一口酒,倒是慢慢地把酒坛放下,生怕多洒出一点酒水,看着甘宁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一旁看热闹的郭嘉忍不住笑出声来。
甘宁也不理会郭嘉的取笑,慢慢度步到陈任面前五六步的距离,双手握拳在胸叉后,随着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双拳也缓缓地拉开,左脚向后一拉,摆出一套进攻姿势。如果说刚刚陈任的气势宛如出柙猛虎,那么甘宁此时便宛如一只时刻准备捕食的雄狮。
锦帆贼上的甘宁部下,见到甘宁准备出手,纷纷摇旗呐喊,为甘宁助威。而一旁的郭嘉却是一边狂饮着美酒,一边大叫着打啊打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