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柔见石婆婆为救自己身中弩箭,心中大急。连忙抱住石婆婆,查看婆婆的伤势,弩箭正中婆婆心窝,恐难救治。风柔只顾念石婆婆的伤势,却忘了弩箭依旧未停,又有数支怒箭激射而至,眼看风柔主仆二人又要中箭。
忽然,从斜刺里飞出一个黑影,横在风柔主仆二人身前,用长剑打掉来袭弩箭。那人高声道:“快撤回原地。”
众人闻言,听声音此人正是人来疯毕强,看来,毕强始终未离开大家。众人连忙后撤,毕强与华无极断后。大家陆继撤至谷底,这才松了一口气,千奏一郎并未追赶,只是在原地不动。
慧言大师连忙观看石婆婆的伤势,弩箭射中石婆婆前心,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衫,眼见石婆婆气息渐弱,即使是大罗金仙亦恐难有回天之术。慧言大师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退在一旁。风柔珠泪连落,伤心欲绝。
一旁毕强忽然身躯一歪,倒了下来,王杰连忙扶住,定睛细看,只见毕强前胸已然中了三只弩箭,皆中要害,伤势之重不在石婆婆之下。显然毕强救下风柔主仆二人,掩护众人后撤时已然受伤,只是强忍不发罢了。
石婆婆强撑着坐起身来,见毕强受伤如此沉重,强打精神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毕强见石婆婆关心自己的伤势,甚是心慰,道:“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还是差了一步,没能救你危难,实是撼事。”
石婆婆轻声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只要你有这份心思,我就心领了。”
毕强忙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原谅我啦?”
石婆婆柔声道:“到此时我才有所醒悟,这个世界上肯为我连性命都不要的人只有一人。”
毕强闻言欣喜若狂,脸上竟现出情窦初开的少年般的羞涩,毕强已知石婆婆心意,是以觉得纵是丢了性命也值得:“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只可惜一直不敢与你道歉,今日倒是上天给此机会,只恐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能有来世,绝不似今生这般,一定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结果。”
石婆婆笑意如花,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尽随风去,只可惜,所余时间无多,但这就足够了,人生一世,何苦事事苛求。其实,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不过这取决于你如何去看,如何去想罢了。”
石婆婆忽然想起一事,抬头对身旁的风柔道:“小姐,我自幼跟随你母,后来你母嫁入风家,我亦跟随。至今已有三四十年光景,我不敢居功,但从未向小姐求过什么?今天抖胆求小姐一事,还望小姐看在我这几十年来尽心竭力的份上应允。”
风柔自幼父母早亡,由石婆婆一手带大,二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二人情胜母女。眼见石婆婆生机渺茫,风柔珠泪低垂,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
石婆婆继续道:“我早就有一个心原愿:我死之后,把我葬在风庄主和夫人的墓旁。当年你母亦有此意。今天我有一不情之请,就是我与毕强死后合葬于风吼峡风家墓地,如此奢望实是不该出口。还望小姐念在我与毕强两个将死之人的份上,成全我二人最后的心愿。”话说到最后,后婆婆已是强打精神。
风柔此时已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了,用手指了指婆的嘴,又摆了摆手,然后不停的点头,意为要石婆婆不要再说了,石婆婆的要求她全都答应。
石婆婆见了,不由欣喜不已,伸出手,指了指毕强。
毕强强提一口气,缓慢来到石婆婆近前坐下,用手握住了石婆婆的右手,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已然成为过眼云烟,尽管这一握来的如此迟,如此短暂,也已足够了。
石婆婆微微一笑,脸上皆是满足,皆是甜蜜。忽然,头一歪,正搭在毕强的左肩之上,已然魂返风吼峡。
毕强也早逾有此,心中已无惊惧与悲伤,嘴一张,吐出一口鲜血,亦与石婆婆一前一后,离世而去。
石婆婆在风柔心中早与母亲无异,如今为救风柔损命,风柔不由悲痛万分,珠泪纷垂。
王杰亦不由落下泪来,想来毕强与石婆婆定是一对苦命鸳鸯,一生无缘,不料在生命的尽头来临时却冰释前嫌,倒也算是上天给二人迟到的补偿吧!王杰上前对风柔道:“柔儿,逝者已矣,妄自悲伤,实是无益。再者,二位前辈生前尽释前嫌,情有所托,也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吧。虽然短暂,却也算是各得其所,所谓金朝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待我等脱险,再尊从石婆婆的遣愿,将她与毕前辈移葬风吼峡,以完其心愿。”
风柔也觉得王杰言之有理,遂停悲声,停止哭泣,但悲伤之心却一时难止。
华无极看了看大家,如今失去石婆婆与毕强二人,攻上崖顶恐是更难,但死守此地也非良策,问道:“如今,我们有两件事要做,第一退敌,第二安葬两位前辈。只有先退去强敌,才能安葬两位前辈,不知大家可有良策退去眼前强敌?”
大家均无办法,一时间,人们陷入沉思之中,只有茅屋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正沉吟间,忽见风柔用手向上指了指,好似有什么新发现。
大家顺着风柔的手指向上望去,只见那千奏一郎面前多了一人,此人一袭白衫,众人均识得,正是日前见过的欧阳永福。但见二人连说带比。因是夜间,声音传出要较白日为远,再者二人声音又高,好似在争吵什么,但二人说的是日本话,这对大家来说无异于天书一般,无人能懂。
欧阳永福越说越是激动,声调渐高渐厉,而千奏一郎显然是要让这小师弟三分,最后甚是无奈的向众手下挥了挥手,带领众人攀崖而上,不一时,到得崖顶,撤离青峰崖。再看其他几处,亦是火把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