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风早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但无论如何也要保王杰周全,使其安然脱身,自己死而无憾了!遂打点精神,相机而行。
待大船临近,王长风迎风立于船头,凛冽的海风掠过坚毅的面庞,二十年前抗倭大侠的英雄豪气一如往昔。王长风朗声道:“日前大榭岛上不速客,今日海上相遇,真是有缘哪。”
丰臣秀次见到王长风并不感意外,好似早知能在此相遇。目光向上,一脸桀骜之气。一旁的羽田纠夫干笑一声道:“幸会,幸会。王盟主意欲何往?”
王长风并不回答羽田纠夫的话,反问道:“我想今日绝不是偶遇这么简单吧?”
羽田纠夫道:“如果我没有说错,王盟主定是请这位神医阎王避慧言大师医治所中阴风指啦。”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小船上的慧言大师。
王长风及慧言大师不由暗吃一惊,羽田纠夫与慧言大师乃第一次见面,就能道出慧言大师来历,不知何处得晓。王长风道:“区区太白派阴风指能耐我何!大师慈悲,出海另有要务。”
羽田纠夫并不相信王长风所言,目光充满疑惑道:“阴风指本不能奈何王盟主,但是……”羽田纠夫故意拉长声调,似是有意引起大家注意。“但是王盟主意外为我师弟千奏所伤。小伤自是无碍,但再中阴风指,除了本人,就算这位阎王爷也要退避三舍的神医慧言大师恐也无能为力,否则王盟主说话怎会中气不足,一脸晦暗之色。此时,王庄主已有足太阳膀胱经玉枕穴,足厥阴肝经章门穴,足少阳胆经带脉穴,手少阴心经灵道穴,足太阴脾经三阴交,手阳明大肠经迎**,督脉命风府穴,任脉神阙穴,手少阳三焦经丝空竹共计九处穴道有真气涌出,我说的对不对?待到第七日,真气由任脉檀中穴气海穴涌出,内功便已散尽,武功再强之人也会与常人无异,就是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
王长风闻羽田纠夫所言极是,一时不知怎生回答。
慧言大师见羽田纠夫提及所施乃阴风指,辩穴极准,辩穴功夫定来自中原。再从王长风与其对话及三人身着服饰可知,三人定是伤王长风之人。便问道:“国师定是明教风云二使在日本的后世传人了。即便风云二使在世,亦无医治阴风指只能,国师恐有自大之嫌。”
羽田纠夫甚是得意的道:“二位祖师所传阴风指自是不全,但若加上麒麟崖三叠瀑风家半截太白玉尺所载,你说是否能治王盟主之伤呢?”
慧言大师与王长风都颇感意外,此宝落入倭人之手,中原又何人能敌!
羽田纠夫不待二人回答,继续道:“王盟主之伤不容再拖,我等来此,是奉秀次将军所遣,特意为盟主疗伤。”
这时风力愈劲,海浪之声犹大,说话需提高声音。连秀次所乘大船也不住摇摆。王长风知三人不怀好意,遂道:“几位美意,王某不胜感激。古人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不知三位替我医伤,所为何故。”
秀次好像并未听见,也不回答。羽田纠夫答道:“王盟主果然爽快,当真人不说假话。只求日前大榭岛上所提之事,望岛主答应。”
王长风听罢,不由仰天大笑,笑罢才道:“为了一己私利,便有违良心,王某着实做不来。”
羽田纠夫道:“王盟主当知顺天应人,只要王盟主为秀次将军所用,以武林盟主之尊登高一呼,武林人士自当响应。到那时,我日本挥师西进,逐鹿中原,推翻昏庸的万历皇帝。盟主便是开国功臣,定可封疆裂土,扬名天下!”
王长风不为所动,道:“王长风本是一介草民,粗茶淡饭,只求温饱,不敢妄图高官厚禄。余杀倭无数,自不屑与倭贼为伍,更不肯委身为倭奴。不要说尽失武功,便是性命不保,又有何妨。”
羽田纠夫望了一眼丰臣秀次,继续道:“盟主不为自己着想,令郎青春年少,葬身大海岂不可惜。”
王长风闻言不由侧头去看王杰,却不见踪影,正心中纳闷,忽听身后王杰道道:“船底漏水了。”王长风回头观看,只见船底有一大洞,海水不断涌入。船底积水已然不少,王杰和船工正用双手奋力往外泼水。突生如此变故,王长风所料未及。
对面船上见此情景,不禁窃喜。羽田纠夫道:“庄主可知船为何漏水?”
王长风摇头不知。身边的王安躬身道:“庄主,属下实在抱歉,此事乃王安所为。”
王长风不解道:“五年前,我从海盗剑下救你性命,几年来,待你如家人一般。你却为何如此。”
王安道:“庄主,我是日本人,叫石岛茂,是奉国师国师所命卧底庄主身边,此次也是奉命而为。”王安口称庄主,是日久习惯之故。原来,王长风等人行踪均由其泄露。又趁众人不备,偷偷破坏小船。
慧言大师闻言大怒,道:“好一个狼心贼子,今日,岂能让你留得命在。”说罢,一式双撞掌,直取石岛茂(王安)。石岛茂侧身上步,右掌突袭慧言大师小腹。慧言大师闪身避过,石岛茂突然一掌打向身边王杰。慧言大师想救王杰已然不及,王长风抢步上前,一招苍鹰扑殿,接住石岛茂风雷一击。本来王长风此招甚是合理,却忘了功力全无,被石岛茂掌力一撞,不由连退数步,一脚蹬空,跌下船去。石岛茂见此,纵身跳海,游向大船,被日本武士拉上大船。
慧言大师和王杰急忙去救落水的王长风,不料船内漏水已满,船身沉入海中。船工也落入水中,几人奋力抓住一大块木板,聚在一起,浮在海面,随着大浪起伏。
羽田纠夫见几人如此境况,心想势必归顺,问道:“王盟主只要答应合作,马上就可上船。否则,无需我等动手,茫茫大海,你四人可有生还之望?”
王长风稍作喘息,凛然道:“我四人既无生还之望,也不过早得片刻之功。飓风即至,尔等大船再坚固,能抵得住海上滔天风浪吗?”说罢,纵声大笑。
丰臣秀次不禁大惊,一脸狂傲之气,已为惊惧之色所代替。此时,黑压压的乌云已布满天空,翻滚着好似压在头顶,伸手就可以碰到。狂风卷起山一般的巨浪,席卷海面,丰臣秀次所乘大船被海浪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豆大的雨点劈面落下。丰臣秀次声嘶力竭的叫道:“快撤船帆。”
众人慌忙用手中日本刀砍断绳索,但为时已晚,滔天巨浪袭来,大船被掀翻,数百人落入水中。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似天悬水幕,对面就看不见人。在大自然面前,人是何其渺小,而不堪一击。众人均消失在无尽水幕,滔天巨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