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的剑已经刺入了辽远的肩。她催动着暗黑玄气侵入辽远的体内。她知道,只要一进入体内,暗黑玄气就会沿着经脉瞬间腐蚀并摧毁对手的顽抗。然而,她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辽远的伤口处不见一滴血流出?为什么剑尖刺上去的感觉就好像刺在了雪块上?
夜月陡然间一惊。
不好,他难道是......
可是夜月已经没时间再想。因为辽远的另一只手握着剑猛劈了下来。剑上夹带着凛冽的风雪顷刻间就将她护身的暗黑玄气吹得无影无踪。
就在暗黑玄气侵入身体的瞬间,辽远已经运用自己的雪峰真气将自己的一臂完全冻作了冰块。暗黑玄气纵然再厉害,也无法伤害一只已经不再有经脉的肩膀。
夜月只觉得脖颈微微一凉,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过了好久,那种期待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辽远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却并没有划破她颈部的皮肤。
“你为什么不杀我?”夜月忍不住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听起来是那么不真切。
“不杀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辽远茫然道。
“你是在戏耍我吗?”夜月怒道。
辽远忽然后退了几步,将夜月的剑从肩头拔了出来,并抛在了雪地上。然后转身便走。一边走还一边哈哈大笑。笑声在风雪中飘扬,充满了孤寂和凄凉。
“我们要不要去追他?”身边人凑上来问夜月。
夜月默然良久,道:“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为什么?”
夜月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就算去也没有用了。”
“我们兄弟难道非要自相残杀吗?”烈阳望着对面的黑衣人道。
黑衣人望着烈阳,道:“除非你肯让我杀光罗天家的人。”
烈阳摇摇头,道:“这决不可能,除非你杀死我。”
黑衣人剑横当胸,道:“你真的要为父亲的仇人卖命吗?”
烈阳也将剑也摆在了胸前,叹道:“你看了父亲的那封信,为什么你还不放弃?”
黑衣人左手轻轻地在剑上拂过,让剑锋划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沿着剑脊缓缓流下。黑衣人淡淡道:“你知道我这五年都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用剑在自己的身上刺,我怕我忘记父亲的仇,所以我用自己的血来提醒自己。我日复一日地练剑,我参加青衣杀手宗不停地演练杀人的技巧;我咬着牙,每天用痛苦来激励自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杀死仇人。你以为我能够轻易地放弃吗?”
两个人双目相对,互视片刻。忽然间同时出剑,剑锋上的火焰交错,撞击,迸射。火焰在四周爆裂了开来,将四周的土地炸得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两个人的身体在火焰中交错,剑光在火焰中飘舞。凌厉的剑气将火焰割裂成了一块一块的亮彩。两人就在这亮彩中飞腾。
“烈阳,你的剑法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长进也没有。”
烈阳一剑削过,剑上带起的火焰真气将黑衣人的左臂衣袖燃着。
黑衣人左掌猛推,强劲的掌风将衣袖带起,火星随掌风飞舞,从烈阳的脸侧擦过。
黑衣人冷冷道:“烈阳,你怎么还是每次用剑都把脸弄得黑黑的?”
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两个人的剑法都是同一样的路子。彼此的招数都是烂熟于胸。两个人在剑气中穿插,却是谁也无法伤到谁。
黑衣人忽地剑法一变,陡然加快了速度。一支剑围绕着烈阳,不停地出剑。剑法的速度出其快,并且在每一刺都刚好刺在烈阳的剑尖之上。两支剑的剑尖不断地交接,细小的火星不停地跳跃。
烈阳不由心头一紧:这不是秋家秋炎剑法,而从出剑的方式,出剑的意图都似乎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难道是青衣杀手宗的某项绝技?
黑衣人举剑直劈而下,带起一溜的寒光直奔烈阳的头顶。
烈阳举剑横架,然而双剑相交,烈阳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在双剑相交的一瞬,剑在烈阳的头顶自行崩碎,化作了无数的粉末。
粉末落下,同适才的剑尖相交的火星接触,竟然立刻闪出了无数细微的电光,从各个方向窜入烈阳的体内。
烈阳猝不及防,不由浑身一麻,忙催运功力,麻感瞬间消失。
然而就在烈阳这短暂的一麻间,黑衣人已然欺近,一柄匕首顶在了烈阳的胸前。
“这就是青衣宗的瞬电之技,你输了。”黑衣人冷冷道。
烈阳怒目而视,道:“你杀了我吧。”
黑衣人忽地收回匕首,道:“我不会杀你的,因为你毕竟曾经是我的弟弟。”
烈阳道:“你不杀我,休想去杀女皇陛下。”
黑衣人嘿嘿冷笑,道:“你能阻止我吗?那个小丫头我杀定了。”转身便走。
烈阳举剑怒吼道:“你接招。”手中的剑直劈黑衣人的后背。
“噗”的一声,剑直接劈入了黑衣人的后背。
烈阳不由目瞪口呆。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笑道:“你毕竟还是出手了。”
烈阳猛地扑上去,抱住了黑衣人,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哽咽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黑衣人双目茫然地望向天空,缓缓道:“知道吗芽我亲爱的弟弟,仇恨的滋味真不好受。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仇恨中,那种焚心一样的痛苦真是让我受够了。”
烈阳的泪水滴落在黑衣人的脸上。
黑衣人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安叔叔他不给我看那封信。”
烈阳哭道:“哥哥,我的好哥哥。”用力地握住了黑衣人的手,将内力运入黑衣人的体内。然而黑衣人的手却渐渐松弛。
迷离中,黑衣人仿佛看见了自己———过去几年的自己。
那个把仇恨当作动力,不停地练剑的少年。那个在青衣宗中苦练杀手绝技的少年,那个在自己身上雕刻仇人名字的少年。那个从来都不知道笑的少年。
只有叔叔的抚慰能够平静他因为仇恨而狂躁的心灵。那个养育他成长的叔叔,他是怎么说的?
“好孩子,报了仇你的心灵就能够平静了。”
“好孩子,学会杀人了吗?不学会杀人的话,你怎么能报仇呢?”
“好孩子,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你愿意去报仇吗?”
黑衣人终于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想问一下叔叔。
为什么?!
这时候,东方瑞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在女皇侍卫队强悍的冲击下,东方瑞的部队纷纷后退,在狭小的山谷地带中,自相践踏,战斗的意志已经荡然无存。
东方瑞仓皇地逃出了谷地。他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在这里继续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然而,他却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失败,因为他只要回到普和,就可以立即重整旗鼓。因为在那里他还有过万的精兵。只要运用得当,罗天霞的疲惫之师并不足惧。所以,他催促着座下的快马,将所有战斗的将士都抛下,一个人赶赴普和。
普和城静悄悄的,城门紧紧地关着,城墙上看不到一个人。
东方瑞马到城前,城门依然紧闭。东方瑞心中不禁微怒,大声喝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城墙上懒洋洋地探出了几个脑袋,一个士兵道:“谁在那里叫啊?”
东方瑞大骂道:“混账,连我都不认得?”
士兵道:“你是什么人啊?”
东方瑞怒极,道:“你敢这么对领主说话,你不想活了吗?”
士兵恍然道:“原来是领主大人到了,那我们立即就开城门。”
城门打开,东方瑞策马而入。然而刚进城,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在他的前后左右都站满了身穿翼豹军制服的战士。只有迎面的一个身上只穿了一身的兽皮衣,四缕小胡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东方瑞,道:“能有幸见到东方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我钱贵名字中这个贵字真是没叫错。”
战后的第三天,罗天霞进入了普和城。
翼豹分军团的张超和钱贵都来迎接。罗天霞看见了钱贵,高兴地迎上去握住了他的手,道:“钱叔叔,这次真的是多谢您了。”
钱贵捏了一下她的俏脸,笑道:“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猜得准,竟然提前料定了东方瑞这家伙要反叛,还把我从老家抓了出来。”
罗天霞让开钱贵的手,嘻嘻笑道:“钱叔叔是大哥的老朋友,你不帮我谁帮我?”
张超愕然看着两个人,道:“原来陛下早就认识他的。”
罗天霞点点头,笑道:“当然,钱叔叔本来就是我哥哥的朋友。我这次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请出来的。”
钱贵佯怒道:“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打扰了我的清净,该当何罪?”
罗天霞笑道:“我请您老人家喝酒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