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死了,他却又是个死不服气的,一咬牙:“要死就死,人死鸟朝天,不死两百年。”索性又运起大撕裂手,到看死不死。
他这种人,就算真死了,到了阎王殿,只怕还会揪着阎王爷的胡子数一数,正所谓气死爹娘,撞死阎王。
这一运气,全身立时一痛,那痛感还特别怪,怎么个怪法呢,就仿佛他是个瓷瓶子,摔地下碎了,然后一块一块的痛,就是那种感觉,串不起来。
不过这一痛好,本来身体没感觉,这一痛,感觉有了,那就好,也就不必强运气去冲了,真的找痛不成,没傻到那份上。
收了功,翻身坐起,只觉喉头干得发火,四下一望,神案上看见一个大海螺,盛着一螺清水,还好撕裂臂虽然不能用,不运气,手还是可以用的,到没变成个残废,当然有些痛,不过比运气那种痛,小巫见大巫了,不当回事,捧起海螺看了一下,有趣,螺边上还栓着根红绳儿,象是用来挂在脖子上的系绳。
“莫非是哪家的娃儿来庙里玩,忘在神案上的?”看那水清清灵灵的,于异着实是有些口干了,不过他本来也是顽童心思,螺到嘴边可又想:“不会是哪个野小子撒的尿吧。”不怪他这么想,因为他就这么干过。
闻一下,没什么味道,至少绝对没尿味,手指沾一点尝了一下,还行,微微带点儿甜味儿,象是山泉水,这一点水珠儿入口,于异再忍不住,仰头一口喝干,只觉一股清清凉凉的水线直下腹中。
“爽啊。”他刚叫得一声,腹中忽地一动,那水线竟在腹中胀了起来,不止是把肚子胀大,水气而且弥漫出了体外,刹时便在他身周形成了一个水泡,水泡越来越大,辅天漫地,眨眼之间,于异就有一种身处深海的感觉。
“搞什么鬼?”于异大吃一惊,身子急是一跳,但却跳不出那水泡,急鼓肚子,肚中水声哗哗,肚子外是水,肚子里是水,整个一水泡田螺了,然而奇怪的是,却又不觉憋气。
“怪啊,明明到处是水,怎么就淹不着呢,难道我成鱼了。”摸摸屁股,没尾巴啊,也没鳞片。
正自惊疑,忽听得背后响动,急转身,吓一跳,只见一大群妖物乌压压涌来,各个怪模怪样,虽是人形,却有的虾头,有的螃足,而且极多,少也有四五百众,又各执兵器,到象是一伙水妖。
“坏菜了,这看来是哪个龙王爷的水府,这海螺只怕是龙三太子的玩具,我喝了他水,派兵来拿了。”若在平时,于异也不是个怕事的,可这会儿正走霉运不是,若大撕裂手能用,两百丈长的大撕裂臂一扫,别说这些虾兵,恼了把龙玉殿都给他翻过来,可这会儿全身筋软骨麻,站着都勉强了,哪还运得起大撕裂臂?
便在他暗暗叫苦之际,怪事发生了,那五百海妖中蹿出一个头戴螺壳帽的单瘦老者,估计是个老田螺精了,向于异一抱拳:“螺府水族叩见主人。”说着当先拜了下去,背后一众海妖跟着拜下,齐声叫道:“螺府水族拜见主人,尊主万寿。”
这一招怪啊,不知出处,于异眯着眼睛扫来扫去,看不出究竟,想:“且莫上当,问清楚了。”略退一步,把腋下轻轻运起,卷在腋下,又暗运了一遍绝狼爪,罡气好象也还能发出来,稍稍安心。
“你们是哪里的水妖,敢莫认错人了吧。”
听得于异问,那老螺精一抱拳,道:“禀尊主,我等乃是神螺水族,尊主喝了神螺中真水,得传法体,便是我等主人,一任尊主驱策,任杀任剐,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种事到不稀奇,一些宝物中往往附有妖灵之类,即得宝物,便是妖灵之主,难道这海螺也是个宝物,得了海螺,喝了螺中之水,便成了这海螺的主人?
于异一时间可就又惊又喜了,看手中的海螺,这会儿看果就不同,竟然是灵光闪闪,非比凡螺。
这还真是****运啊,于异几乎就要傻笑了,忽地心机一闪,想:“江湖诡诈,可别给这些傻田螺骗了。”猛地厉喝一声:“你们是物方妖物,竟然敢来诈我,看我砸了这螺壳,再把你们踩成烂肉。”说着双手高举,作势就要把那海螺砸到地上。
“不要啊主人。”那老螺精刹时变色,急急哀叫,背后一众水妖也是叩头不迭,个个一幅大难临头的样子。
于异冷眼扫视,老螺精不算,专看后面的水妖,若骗人,一个人好演,一群人难演,这里四五百水妖,只要有一个作假,便瞒不过于异眼睛,但一一看去,螺哭螃叫,鳝扭蚌合,真不象有假,看来是真的了。
于异心下暗喜,这运道不错,面上却不显出来,嘿嘿一声冷笑:“要我饶你们不难,把你们的根底都给我倒出来,若有一句谎言时,我便知道,让你们个个化石。”说着运起神眼,神窍中红光一闪,照定前面一个鳝精,一念咒,那鳝精刹时变成一块怪模怪样的石头。
这一手惊人,那老螺精明显是给吓着了,连连叩头:“不敢,不敢。”
“谅你不敢。”如果说先前只是虚张声势的话,这一眼后,却是真正底气十足了,海妖虽多,功力不高啊,往神案上一跳,大马金刀一坐:“说。”
老螺精战战兢兢,说了根底,可就把于异乐坏了。
原来他手里这螺壳,就是一个老田螺,在这大河之底,深渊之下,有一方灵泥,它便在这灵泥中修成灵气,得了灵体,功力大成,自号神螺子,一日出游,撞上一条母龙,龙为水中之灵,神螺子虽然修为大成,仍存敬畏,上前拜见,母龙自然不把一个田螺放在眼里,语气不屑,看神螺子有点儿灵气,竟想拿了神螺子当点心,神螺子恼了,索性便擒了母龙,恼母龙看他不起,又索性把母龙给奸了,田螺奸龙,他自己也觉志得意满,飘飘然之际,不想就给母龙逃掉了,母龙逃回龙宫,说了遭际,一条龙居然给一只田螺奸了,这还了得,于是便恼了一窝龙,一家伙来了八条龙,神螺子虽然修成大神通,终究好汉架不住龙多,给打灭元神,就剩一个螺壳,而于异先前喝的那一螺壳水,便是神螺子的灵体所化,神螺子残存的一丝灵气尽给他喝在了肚中,等于就承接了神螺子的衣钵,而这些水妖本是神螺子手下,神螺子死,它们惶然无依,只是不敢出去,于异喝下神螺子灵体,他们也就知道了,所以出来拜见。
若是几个水妖手下,于异不会太高兴,让他狂喜的,是神螺子当年练成一件真水神螺甲,也借神螺子灵体到了他身上。
“不对啊。”于异忽然想起不对,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甲啊,敢蒙我是吧。”
“小的不敢。”老田螺忙就拱手:“主人神念一起,自然有甲。”
“这样?”于异心下暗诧,心中一想,果觉有些古怪,一些模模糊糊的念头,却如雾里看花,不甚清晰,用力一想,腹中突地一热,似有一股水流荡漾开来,流遍全身,竟真的就在身上凝成了一幅甲,头上银盔,上身胸甲,下身战裙,两臂护甲还加一双战鞋,到和上次看到的斗神甲一模一样,估计神螺子也是照着斗神甲的模样祭炼的。
“威风,漂亮。”于异左看看右看看,还行,挺满意,意念一动,甲收了回去,再一动意,又放了出来,极为灵动。
“我且看看有什么威力。”心下想着,神念一动,甲上忽地射出白光,形成一个光圈,这光圈大,足足有五六丈方圆,银光闪烁,极为漂亮,不过与斗神甲形成的光圈好象又有些不同,于异左看右看,看出了名堂,这光圈如其说是光圈,不如说是一个水泡,然而虽是水泡,给于异的感觉,又不是那种水的柔弱,却是灵力弃沛,无所畏惧,哪怕就是一座整山压下来,也压不扁一样。
再一细看,又发现这水泡还不止一个圈子,居然是有五个圈子,一层一层的,仿佛是五层水泡套在一起,于异奇道:“螺尾儿,这真水甲怎么会有五层啊,有什么用?”
螺壳中虽然残存得有神螺子一点灵光,却是四分五裂,所以于异不明白,而螺尾儿则是那老螺精的名字,却是神螺子当年螺壳上的一个小田螺,到也修成了灵气,体己人嘛,就成了神螺子的管家,神螺子的事,他大抵知道。
螺尾儿看着真水神螺甲,两眼放光,道:“主人这甲,威力无穷,便与神界至强之七曜沉雷甲比,也是不差。”自吹自擂啊,不过看他脸上有光的样子,于异到也没出言刺他。
螺尾儿道:“主人这真水甲,乃是五水祭炼而成,第一层为弱水,弱水三千,只得一瓢,为天下之至柔,敌人兵器再强,击上弱水,也无所施力。”
“还真是水了。”于异暗叫:“水便不就是这样,力道再大,打上去散了,一收手又回来了,也不稀奇。”
螺尾儿道:“第二层为重水,此水为水之怪胎,其重胜过铅汞,凝为甲,则至为坚强,钢盾不过如此。”
“有弱水还有重水啊。”这个于异是真不知道,暗暗点头:“这个好,我喜欢,棉花糖怎及得钢板。”
螺尾儿续道:“第三层为化水,此水可化物,不论什么,沾着便化。”
“这个也好。”于异又喜。
螺尾儿又道:“第四层为暗水,此水暗无天日,绝不透光,法器再灵,沾着此水也要摸不着头脑找不着方向。”
“那第五层呢?”一层比层奇,于异几乎要手舞足蹈了,不想第五层却让他有些失望,螺尾儿道:“第五层便是真水,真水无香,天地之灵,可润万物,生死人而肉白骨。”
“那就算了。”于异可没那么好心,有肉还是自己吃吧,让别人啃白菜去。
但一细想螺尾儿所说,真水甲前四层,第一层棉花糖以柔克钢,第二层硬钢板以硬对硬,刚柔都挡不住,第三层化掉你,化也化不掉,第四层便给你一乌眼黑,让你摸不清头脑,四层一层一个花样,层层不同,式式有异,与于异所见的斗神甲只是一个光圈硬抗,简直是有多远便要强多远,一时大喜:“我有这真水甲,胜过十幅斗神甲,只怕相较那什么七曜沉雷甲也真个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