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想,却还是有几分忌惮,且反过来又想:“这事根子还是出在那败家子婆娘身上,竟然屡次三番算计自己丈夫,简直岂有此理。”越想越忍不得,跳起来,便就趁夜往叶家庄来。
大撕裂手心法独特,赶路时,是以双臂轮动,两只手臂抡动便如两个大车轮子,罡劲驱风,当真风驰电掣,虽然于异修为还较低,也只用了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叶家庄。
悄然进庄,自己新房里黑灯瞎火的,叶夫人院子里到还点着灯,于异摸过去,远远听得说话声,是叶夫人的声音,有些高亢:“---好好的丈夫你不要,怪得谁来?你说你是黄花闺女,也要别人信才行啊?”
“不信就不信,我一辈子不嫁人还不行了?”是叶晓雨的声音,有些儿堵气的味道。
叶夫人似乎给她气着了,哭叫道:“你个天杀的死鬼,半截子抛下我就走了,千辛万苦养大这孽障还不听话,只是来气我,天啊,我命好苦啊。”
“你就知道哭,再逼我,明天真个削发跟师父修行去。”叶晓雨说着往外走,于异却到了院中,一脚踹开门,闪身就站在了叶晓雨面前,叶晓雨抬眼看清是他,呀的一声尖叫,反身就跑,于异如何会给她跑掉,手一长,劈手揪着头发,便就提了起来。
“啊,饶命,别撕我。”叶晓雨身子给提在空中,双手护着头发,双脚乱踢,越踢头发越痛,心下又怕,哇的一下就哭出声来。
叶夫人本来坐在桌边抹泪,于异突然闯进来,她惊呆了,眼见于异揪着叶晓雨头发提了起来,情势不妙,这才醒悟过来,往前一扑,抱住了叶晓雨双腿,就势便跪了下去,对于异叫道:“贤婿息怒,贤婿息怒,她便有千般不好,你也看我面子上,千万息怒啊。”
于异确是满腔怒火,不过叶夫人这一哭叫,想着叶夫人对他确实不错,一时到有些犹豫起来。
叶夫人久历世情,立眼便看出门道,伸手狠命在叶晓雨屁股上便打了一板,一面叫道:“养不教,父之过,可怜我家那天杀的早早撒手,我一个寡妇人家,就这一点骨血,看得娇惯了些,其实是我的错啊,贤婿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要不你先打死我吧----天啊,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得了个好女婿,这孽障偏偏还不知好,我先打死你----。”说着又在叶晓雨屁股上狠狠打了两板,可怜叶晓雨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呢,这时又痛又怕,也是嚎做一团。
翻过一座大山,前面却没山了,高高低低,不过一些丘陵,却是人烟繁茂,村镇一座接着一座,山下就是一座大镇子,酒旗高扬,于异却是个酒鬼,一见了酒旗,顿时就走不动了,下山,到店子里,叫了一坛子酒,一只熟鸡,坐在窗前,慢慢撕了吃,反正也没什么事,急什么。
正吃着,却听得吹吹打打,过来一支送亲的队伍,说到娶亲,于异便又想起了心中的烦恼事,只是琢磨:“那胖子怎么把鸟塞女人嘴里呢,那隔壁两兄弟说,不是插风流窍里吗?到也古怪,他打摆子也似,又不是撒尿,到底射的是什么?”
纠结中,花轿过来,忽然一阵风过,掀起轿帘,里面那新娘子却没戴盖头,露出一张脸来,于异恰好瞟见,身子猛地就是一震,失声叫:“嫂嫂。”
那轿帘只是一掀就落下了,于异不及细看,想要起身,却又犹疑:“嫂嫂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也不可能嫁人啊,定是我看错了,便跟那天看错了叶晓雨那贱婆娘一样。”
这么想着,身子松下来,塞了一块鸡肉到嘴里,那轿子已经过去了,但轿中那女人的样子,却还在眼前晃,越想,却越象张妙妙。
“不行。”这要是任由那轿子过去,以后只怕都要睡不着觉了,把剩下的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于异站起来,追了出去。
送亲的队伍不快,于异要追,两步就能追上去,不过人家是新娘子,没个道理去掀人家轿帘啊,于异左右一想,想不出个办法来,蛮劲儿可就上来了:“我就看一眼,又不会少她块肉,怎么着了吧。”大踏步过去,到轿子前面,手一长,一下掀起轿帘,轿帘中那女子受惊,抬眼看来,四目相对,顿时齐叫出声:“嫂嫂。”
“小叔。”
这女子,竟然真的是张妙妙。
一时间,于异喜怒交集,喜的是,嫂嫂没死,他只有兄嫂两个亲人,对张妙妙的好感,又还在兄长之上,张妙妙没死,他心里真的非常高兴。怒的是,张妙妙是他嫂嫂,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坐了花轿要嫁人了?
他突然来掀轿帘,边上送亲的不干了,便有人来推:“喂,你这厮好不知礼,还不松手。”
“滚。”于异正自没好气,双手齐伸,劈手揪住两人衣服,还好顾着张妙妙在轿中,没问清楚之前,到不好撕人,只是把那两人远远丢了开去,送亲的有十几个人,敢上来的,都给他丢了出去,滚地葫芦般滚做一堆,剩下的再不敢上来了,只是远远看着,还好张妙妙出来了,叫道:“小叔,住手。”
她虽是阻止于异动手,两眼中却含了泪,脸上的神情,又是悲,又是喜,于异叫了一声:“嫂嫂,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坐在花轿里做什么?”
坐花轿里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新娘子了,好在张妙妙对于异有所了解,知道他在礼法上不太讲究, 先不答他话,却道:“小叔,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边关做了参军吗?”
“不是你叫于福通知我,说那巴衙内欺负人吗?我就回来了,杀了巴家父子,只是不见了哥哥,又说嫂嫂你给蛇妖吞了,怎么却到了这里?”
“你杀了巴衙内父子?”张妙妙又惊又喜。
“杀了。”于异拳头一扬:“敢欺负我兄嫂,不给他个报应,他还以为我于家无人呢。”
“我就知道。”别人若说这话,张妙妙或还有几分怀疑,巴山樵可是一郡太守,岂是好杀的,但于异这么说,张妙妙却是千信万信,一时喜极而泣,就在轿边福了一福:“小叔,谢谢你。”
“这是什么话来。”于异一扬手,道:“嫂嫂,到是你这个是怎么回事?突然好端端的怎么又坐起花轿来了?”
他这一问,张妙妙眼中含泪,说了因由。
张妙妙那天投水自尽,却没死,而是给一个高人救了,那高人是个道姑,名叫花冠道人,池中突然钻出来的大青蛇,就是花冠道人施的法术。
张妙妙跟花冠道人哭诉了自己的苦处,花冠道人虽怒,但一则顾忌巴山樵是一郡之守,二则说巴山樵设计害于石砚,那也只是猜测,没明里证据,三则,于石砚这男人也太没风骨,居然把自己女人送了又送,也让人瞧不起,所以花冠道人也不好管这闲事,而张妙妙又有家归不得,便求花冠道人收她为徒,但花冠道人一时有事,却不能带她在身边,问得张妙妙娘家在湛水一带,便就把她送了回来,让她在娘家住一段再说,若有缘,再说师徒之事。
张妙妙是小妾所出,她爹张重义是湛水边上一个小帮派的帮主,这个小帮派是张重义一手所创,取他名中一个字,就叫义字帮,在水上讨生活,帮人押货运货,偶尔机会好,当然也杀人越货,湛水左通浣花江右连落马湖,落马湖中却有个大帮派,就叫落马帮,也是巧,张妙妙回来时,给落马帮帮主的大儿子霍羊角看见了,便央媒要娶张妙妙做他的第五房小妾。
义字帮小,落马帮大,张妙妙只是庶出的,本不招待见,更何况还是给夫家休回来的,这种二婚庶女能给霍羊角做妾,拉拢两帮的关系,对张重义来说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一口就答应了。
张妙妙本来不想再嫁,可由不得她啊,只得嫁了,因是二婚的,又只是娶做小妾,霍家就没来迎亲,不过张重义好歹是一帮之主,还是派了一队人送亲,恰就给于异撞上了。
于异听完,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手一伸,忽地变长,一抡臂,将花轿打得稀烂。
张妙妙惊叫:“小叔。”
于异瞪眼道:“你是我嫂嫂,岂能再嫁。”
张妙妙眼中含泪:“可是,可是官人----你哥他---他写了休书的。”
“那个不算。”于异断然摇头。
送亲的都是义字帮中的汉子,也是好勇斗狠的,这时大呼小叫的两面冲上来,于异斜眼冷笑,双手齐伸,揪一个扔一个,刹时把十余条汉子全扔到了路边,于异转头看张妙妙:“嫂嫂,我们去找哥哥。”
张妙妙心中又喜又悲,道:“却是到哪里去找?浣花城也是回不得了。”
“这个包在我身上,总能找他出来。”于异到是不担心。
张妙妙想了一想:“闹了这事出来,无论如何,我爹娘这边,总要有个交代。”
这个是正理,于异道:“也是,那就先去你家。”
义字帮总坛在湛水边上的张家镇,也有上千户人家,规模不算小了,镇中人绝大部份和义字帮有牵连,可以说是义字帮的老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