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妖怪顿时就乱了,恰如惊飞一群苍蝇,四下乱撞,众神兵两边围得死死的,厉叱声中,前面枪手挺枪便刺,接连便刺死了两三个小妖,又有擒妖网拿了一个,那黑水大王眼见不好,翻身便往河堤下跑,宋祖根早带着一组弩手盯着他呢,手中刀一挥:“射他的脚。”
“铮。”的一声,五架雷神弩齐射,三箭落空,中了两箭,一左一右,正射在黑水大王腿上,黑水大王长声惨叫,扑通跌翻,还想要跑时,早给一组神兵赶上,刀枪逼住,一索子捆了。
黑水大王就擒,剩下三两个小妖魂飞魄散,跪地就缚,至于马前子和几个车夫更早就吓得傻了,只知跪在地下发抖。
“这什么鸟黑水大王,妖力也太差了点儿,比我先前收的那虎猛子熊居士四妖可差得远了,比八怪也远远不如,小地方啊,妖怪都差劲。”于异很有些丧气,不过众神兵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那股子劲是出来了。
“大人,所有妖类尽数就擒,没教走了一个。”宋祖根喜滋滋回报,瘦脸上红光满面,其实他以前也是条好汉,只是后来断了手,又死了婆娘,再加饿半年没捞着什么吃食,所以初见于异时才那幅衰样,这会儿精神头一拿出来,到也有几分气势。
“好。”于异点点头:“先把那妖王押过来。”
黑水大王给雷箭射穿了腿,伤到是不重,只是鲜血淋淋的,又给索子缚了,看起来有些凄惨,给神兵横拖倒曳拖到于异面前,先惯了个嘴啃泥,勉强抬起头来,颤声哀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你这黑厮,竟敢勾结匪类,毁坏河堤,真真罪该万死。”于异冷哼一声:“前后事由,都给本官老实招来,若有一字不实时,本官把你生剁了喂了王八。”
“大人,冤枉啊。”不想黑水大王却叫起屈来:“不是小的胆敢破坏河堤,乃是本县土地王大人命快班金都头与我传讯,说城中首富马老爷要我帮个小忙,把河堤决了,许我几日酒肉,所以我才决了河堤,平日却是不敢作乱的。”
居然还扯出了土地和快班都头,于异这下乐了,喝道:“你说的是实?可有何证人证据。”
“是实,是实。”黑水大王忙不迭点头:“那边那马前子,便是马家一个管事,便是证人,那些酒肉便是证物。”
“这妖怪妖力不行,嘴上到还清楚。”于异暗暗点头,喝道:“把那什么马前子押过来。”
一个神兵把吓软了的马前子提了过来,马前子软瘫在地上哀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只是马家管事,奉老爷之命送东西的,其他一切与小人无关啊。”
“你家老爷是谁?是不是马二少他爹?”于异叫:“抬起头来。”
“是,是。”马前子连应:“我家老 爷马大富,独生着一个儿子,正是马二少。”
“一个儿子,那应该叫马大少啊,怎么是马二少?”于异有些奇怪。
“不是。”马前子解释:“少爷姓马名艾,外人不知道,以为是个二,连起来就成马二少了。”马前子说着抬头,与于异眼光一对,急忙低头,却随又抬起头来,讶叫出声:“你,你---。”
“大胆。”宋祖根猛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马前子栽倒在地,叩头不迭,于异却看出了异样,喝道:“抬起头来,我怎么了?你认识我?”
“是。”马前子抖抖索索抬头。
“可我不认识你啊。”于异左看右看:“你在哪里认识我的?”
“大人是不认识小人。”马前子道:“小人之所以认得大人,也是前几天的事,不知大人记得不,前几天大人在双阳县周家酒楼前大发虎威,打了我家少爷还剥了一众家丁的裤子。”
“我记得。”于异搔头:“可那些人里明明没有你啊,莫非最近酒喝得太多,醉糊涂了,不至于吧?”
“不是大人糊涂了。”马前子摇头:“小人当时确实不在那些家丁群中,而是远远躲在杂货铺里望风,后来到天黑时,大人离开,小人这才回去禀报的,小人一直没现身,大人自然不识得小人。”
“原来如此。”于异明白了:“我说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程度,见过面的,无论如何会有几分眼熟。”说到这里脸一沉:“马二少欺男霸女,我都没跟他计较了,马家居然又勾结妖类毁坏河堤,该当何罪?”突一想不对:“你们马家在城外应该也有田地吧,毁了堤坝冲了田地,对马家也没什么好处啊,这里面有什么奸谋,速速招来。”
“招。”宋祖根等一众神兵齐声暴喝,这是审人唬人惯用的招数,可怜马前子哪受过这个,差点吓尿了裤子,叩头不迭:“我招,我招。”顿了一顿,道:“其实原因还出在大人身上。”
“出在我身上?”于异大讶:“这个有趣了,你到说说,为什么出在我身上?”
“就是因为大人打了我家少爷-----。”马前子把前因后果,如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倒了出来。
原来那天马大富听了马前子回报,知道于异不是平常人,这个仇,用平常手段报不了,他左思右想,想出一条借梯上屋之计。
双阳县土地募有快班,快班都头金迁与马大富相熟,而通过金迁,马大富甚至还认识了本县土地王居,马大富要借的梯,就是神界的力量,普通人对付不了于异,但于异再逆天,与神界的力量相比,还是微不足道的,只要神界下令通缉,于异迟早难逃一死。
想出此计,马大富便备了重礼求见王居,王居贪财,一口应承,可以将于异之像画影图形送到荡魔都尉府,通过荡魔都尉府,全天下通缉于异,不过呢,不能以于异打了马二少的名义来通缉他,因为没法确定于异是人是妖啊,人类之间,别说打架,你便是打仗,成十万上百万的死,神界也是不管的,要另想个法子。
想个什么法子呢,金迁便出了个主意,请黑鱼河里的黑水大王帮忙,决了河堤,然后马家就放出风声,说那天在周家酒楼喝酒打人的,便是黑水大王,再栽赃给周店东,说他与黑水大王有勾结,平常酒楼里卖的包子,就是黑水大王杀了人剐了肉做成的人肉包子,有这个名目,金迁就可带快班剿了周家酒楼,再屈打成招,有了周店东的供状,这就成铁证了,王居便可画了于异的像送交给荡魔都尉府,让荡魔都尉府不但在庆阳府,甚至在全天下通缉于异。
一个小小的土财主,通过栽脏嫁祸,竟然可以借用到神界的力量来对付仇敌,如此的心机手段,不能不让人叹服,就是于异听了,也骇然惊叹:“这个老阴贼,还真是好计策,好手段啊。”
马前子却叹道:“心计手段再强又如何,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啊,谁又想得到,他想要借荡魔都尉府来对付的仇敌,竟然就是荡魔都尉大人呢。”
“对啊。”于异先前还没想到这点呢,一听乐了:“那老小子,居然想借荡魔都尉府的力量来对付本官我,哈哈。”
宋祖根等众神兵也都乐了,哄然大笑。
于异想到一事,道:“马前子,你说马阴贼要栽脏给周店东,是在什么时候?”
“便是明日,今日决堤放水,老爷便已然命人在城中悄悄放出了谣言,明日王大人便可借决堤之由,因着谣言去捉拿周店东,最后屈打成招,有了周店东的供状,谣言就不再只是谣言了,然后就可画大人影像送给大人。”
他最后一句说得有趣,于异忍不住又笑,眼珠子一转,已有主意,喝道:“你两个要死要活?”
黑水大王与马前子忙就叩头:“要活,要活。”
“要活,那就依我之令行事。”
密密吩咐了两人,押到一边,就借马家酒肉,大醉一场,第二日一早醒来,于异脱了官袍换上常服,先行进城,宋祖根等人则依计随后进城。
到周家酒楼,这会儿于异留意了一下,酒楼名居然叫醉月楼,相当雅致的名字,没进门,周店东一眼看见他,立马笑脸迎出来:“恩公,楼上请。”又仰头叫:“月儿,于恩公来了,快出来迎接。”
这热情有点儿过,于异最怕的就是别人热情,他并不知道,周店东不但把他当救命恩人,还知道他是神仙了呢,至少知道他有仙术,这热情自然也就是水涨船高,翻了倍了。
帘子一掀,月儿也快步出来了,小脸上一脸的惊喜,叫道:“恩公,楼上请。”
“不要了不要了。”于异把手连摇:“我就坐这门口,这里凉快。”自顾自到门前一张桌子前坐下。
周店东上次已经领教了他的脾气,知道这人性直而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他吱吱歪歪,哪怕是好心,他也把你做驴肝肺扔了,也就不勉强他,亲自上了酒菜,又叫月儿斟酒。
月儿喜滋滋的应着,这次看于异与上次又不同,这次别有心思了呢,秀丽的眼睛便不时在于异脸上偷偷溜过,恰如午夜窗棂间溜进少女闺房的一缕月光。
于异长得不难看,可也说不上好看,个子比一般人高点儿,但单瘦,脸上也没什么肉,条是条角是角的,头发从来梳不整齐,总有几根毛耸着,说起来他这头发还有个笑话,跟高萍萍在一起的时候,高萍萍每天给于异梳头,女人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嘛,收拾起来比对自己还要用心,所以每次都帮他梳得齐齐整整的,可只要一转背,必有几根头发戳出来,高萍萍不服气,连试几次,次次如此,她就奇了怪了,于是有一回给于异梳好头发后,就盯着于异,到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眼睁睁看到,那几根头发,滋溜溜就自己立了起来,有的东伸,有的西戳,而于异就在那里喝酒,真的完全没去碰一下头发,高萍萍就此服气,当时娇嗔:“你天生就是个戳天塌地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