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异不知道规矩,白道明却是老而成精,忙道:“即能请见王爷,那我们一起去。”
见了酒,于异其实不想动,但吴承书不但一脸热情,而且极为兴奋,他便也只好跟着走。
吴承书引路,过了几条街,到一座大衙门前,这衙门是真的大,几乎跟独眼王的王宫有得一比,门前神兵肃立,不过于异去他们身上一瞧,就知道这些兵只是个架子,很简单,他们身上没有斗神甲,那就不是斗神宫精锐,无非是岳城自蓦的兵马而已,看着威风,真要碰到大场面,抵不了什么用,也就是平常拿拿小妖小怪,吓唬吓唬老百姓而已。
有吴承书引路,大门口到是没拦,到二门外,吴承书道:“恩公于小兄稍候。”
自己疾步进去了,说是稍候,却至少小半个时辰过去,吴承书才飞步出来,道:“王爷传见了,恩公于小兄快跟我来。”
领着两人飞步进去,到一道门口,有神将拦着,另有神兵引路,转了几处回廊,远远见一处水榭,隐隐有琴瑟之音,还可见女子舞蹈,但四面神兵肃立,有神将拦住于异三人,吴承书道:“于小兄,我先将步云靴献进去,王爷见了,必会传见。”
“好稀罕么?”于异早已经不耐烦了,取出步云靴,交给吴承书,也不吱声。
吴承书托了步云靴进去,又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一脸喜色,对于异两个道:“王爷见了步云靴,非常高兴,对于小兄深入魔界找回步云靴的义举更是极力称赞,不过王爷今日已有酒意,暂不传见,待将步云靴送去斗神宫验得明白,那时必会传见,并有赏赐。”
“赏赐你娘哦。”于异差点要破口大骂了,想他在独眼城,那独眼王也是一国之王吧,那可是王弟相称,日日请酒,这鸟玩意儿岳王,送了步云靴来,居然亲自见上一面都不肯,简直岂有此理嘛。
不过白道明到跟平常相似,当下又跟着吴承书出来,回到宅中,重又喝酒,于异心下气闷,倒头一醉,只是想:“早知道这样,不如就给螺龙儿穿着呢。”
随后就在吴承书家里住着等消息,好在吴承书极为热情,城中酒肆又多,到也并不气闷,约摸有一个多月时间,这天于异和白道明在酒肆中喝酒,吴承书急步寻了来,满脸喜色道:“恩公于小兄,快跟我走,天帝有神旨来了,步云靴为真,必有重赏,王爷传见呢,两位,快,快。”
于异却不动身,斜着眼道:“我不要什么鸟赏赐,不去。”
吴承书一愣,看着白道明:“恩公。”
白道明恼了,道:“于小子,你发的什么羊癫疯。”
“我没有发羊癫疯。”于异愣着头:“师叔,我去魔界找步云靴,看的是你的面子,并不求什么鸟赏赐。”想一想不能让吴承书为难,道:“吴书办,劳你回去,就说我山野之人不知礼数,不敢拜见岳王,一听岳王两字,口吐白沫脚抽筋,实在去不得,就这话了。”
“这小子是欠收拾了。”白道明气得胡子翘起,但看于异不象闹着玩的,他到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吴承书道:“那你就去回禀王爷,就说山野之人不通礼数,而且喝醉了,只怕冲撞王爷,还请王爷多多谅解。”
“这个,这个。”吴承书一顿足,看一眼于异,又急步回去了。
“哼。”吴承书一走,白道明喝了一杯酒,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
于异知道他生气了,心下也自惴惴,涎着脸道:“师叔。”
“我不是你师叔。”
“师叔,我知道我这脾气不对,但没办法,我就见不得那种官架子,别人舍生忘生,这些狗官却天天醇酒美人,坐亨现成,然后见一面还是传见,有功劳还是赏赐,我真见不得这个。”说着一停,又道:“师叔,你不是想要赏赐吧,你若是想要赏赐时,那我现在就把吴书办追回来,乖乖跟去领赏,保证比你孙子还乖。”
“我没孙子。”他涎着个脸,白道明到是撑不住了,气得一笑,叹了口气:“你这忘眼小子,老夫我要什么赏赐,可你想过没有,你撕了当朝宰相,这可是天大的祸事,虽然神界不管人界的事,但风雷门却只是俗家门派,你小子天不收地不管,你师父为难你知不知道。”
“我师父早给他们害死了。”于异差点冲口而出,但看着白道明白发苍苍沟壑纵横的脸,终是忍住了,他知道白道明是为他着想,脑中一转,有了主意,道:“师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实话说了吧,你也知道我是练了大撕裂手的,心中有魔气,不知如何,我一见那些摆官架子的,就想生撕了他们,撕谢和声就是那股气冲着,只怕若见了岳王,这股气忍不住,所以不敢见。”
“那你这是入了魔道了。”他这么一说,白道明气消了,到是担心起来:“你这股戾气要化掉才行,否则是大害。”
“大害不会。”于异举起手,把龙虎双环亮给白道明看:“我师父早给我加禁制了。”至于龙虎双环其实给他破掉了,真正的禁制反是撕人心痛,就不必细说了,果然白道明一听点头:“原来你师父给你龙虎双环是这个意思啊,那还好,不过那股戾气还是要化掉才行,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多谢师叔。”于异嬉皮笑脸装模作样抱拳,白道明横他一眼:“你少气我就烧香了。”于异嘻嘻笑。
于异不想回去,索性一直喝到半夜,这才回宅,吴承书却还在等着,一见面就欢天喜地的作揖道:“恭喜于大人,也恭喜恩公。”他身边自有仆从捧上两个盘子,盘中各有一套衣服,还有玉板玉牌之类。
于异道:“有什么喜的?”
白道明横他一眼,笑道:“都是些什么赏赐啊。”
吴承书笑嘻嘻道:“于大人深入魔界,找回步云靴,居功极伟,恩公耳提面命,也有大功,所以天帝特封两位为散仙,恩公赐名青屏真人,于大人赐名步云真人------。”
“步云真人。”他话没说完,于异哈哈大笑起来,白道明恼了,屈指欲敲:“要我揍你是不是?喝醉了就去躺着,明天再说。”
于异确是有七八分酒意了,加之心里有气,这酒意越发的冲上来,说实话也就是白道明在这里,换了其他人,哪怕是柳道元在这里,他都不怕,最多揍两下而已,但白道明到底是师叔,然后柳道元还死了,七鬼面的豪情铁血,更让于异佩服,偏生又死得只剩下白道明一个,在于异心里,白道明的份量就格外不同,白道明一喝,他便作势躲避,嘻嘻笑道:“师叔息怒,我闭嘴,再不说了。”
吴承书在边上看着,暗暗点头:“这人是个野性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深入魔界,不过能尊敬长辈,还是不错。”他是吃过大苦头的人,又在岳城的衙门里混了几年,已经完全磨平了性子,虽然就内心里来说,他不喜欢于异这种性格,但面上是绝不会露出来的,忙就笑道:“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嘛。”又拱手道:“于大人,除天帝封赏外,斗神宫也有嘉奖,赐打魔鞭一根,王爷也有奖励,任命于大人为石马道庆阳府荡魔都尉,这可是从五品的高官啊,白身而至从五品,别的州不说,在我们青州,这可是头一号了。”
“打魔鞭?我看看。”于异没管什么荡魔都尉从五品,到是对那打魔鞭有点儿兴趣,见一个盘中有一根小小的铁鞭,七八寸长短,拿过来,一运灵力, 铁鞭陡然变大,有碗口粗细,五六尺长短,灵力湛然,于异看院角有块大石,喝一声:“着。”
运打魔鞭打将过去,轰的一声,把大石打成数块,吴承书在边上抚掌惊呼:“了得,了得,斗神宫的法器,果然威力强大。”
于异却不屑的撇嘴:“不过如此。”
确实不过如此,与他的重之水茅比,至少要差一个档次以上。
“你知道个屁啊。”白道明又恼了,他也有了几分酒兴,气虎虎的:“这法器再差,它也是斗神宫赐下的,这代表你的身份,知不知道?”
“到也是。”他发火,于异便嘿嘿笑,收了打魔鞭细看,见鞭身中段有打魔鞭三字,近柄处刻有斗神宫监制几个小字,想想白道明说的话也确是有理,他以前杀人,那就是野斗,若打了有身份的,还是造反翻天,但若以打神鞭打人,那就是荡魔,一时又笑:“不错,不错。”
吴承书心下想:“这人。”面上笑道:“这是官袍,还有官印告身腰牌玉带。”
“多谢吴兄了。”于异这会到不说怪话了,却也不多看,一股脑收了。
白道明也有一身仙袍,这是封仙后专赐的,这上面,白道明到和于异表现差不多,也没多看,随意收了,吴承书暗暗摇头:“多少散修盼一领仙袍而不得,他两个却是全不在意,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这时于异和白道明都有点儿醉意,吴承书到是挺兴奋,但于异白道明都一点兴奋的意思没有,随便说了两句,便各回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于异才起来,看白道明早起了,道:“师叔,咱们这就回去了。”
“你回哪里去?”白道明这会儿没醉意了,瞪他一眼:“过来,让吴掾曹给你说说做神官的忌讳,免得你小子翻天。”
“哦,行啊。”于异笑嘻嘻笑了一声,又一愣:“吴掾曹?”
“就是吴书办。”白道明解释:“他也升官了。”
“还要多谢恩公和于大人。”吴承书在一边嘻笑作揖:“若不是恩公带契,我也得不到这推荐之功,连升两级了。”
“升了两级啊。”于异今早还没喝酒,没有性气了,到有兴致讨论这个问题,道:“那原先吴大人是哪一级啊,几品。”
“惭愧,惭愧。”吴承书把头连摇:“以前只是书办,最微末的从九品,而掾曹则是从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