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你去胡同口彩绣坊购些七色的丝线来,”沈宛打发了紫陌出去,明珠的眼底,隐隐有着怒意。 院内,已见春意阑珊之影。 “沈姑娘还准备在这里暂住多久?”明珠停了下来,伸手捻下花圃里一片刚冒出的嫩芽来。 “沈宛已是公子的人,除非公子抛弃了沈宛,否则沈宛是不会轻易离开公子的,”沈宛移步上前,淡然回道。 “抛弃?沈姑娘宁愿落得个弃妇的声名,也不愿自己识趣离开么?”明珠转过身来,沈宛的烈性,他再一次领教。 “是,”沈宛的回复,亦在明珠的意料之中。 “你可知道容若是天子近侍?鞍前马后随驾扈从,在外人眼里,无异于皇家的看家狗,甚至于容若;殿试告捷后,既未被派到三藩前线建功立业,也未钦点入翰林,做与之才能相符的文职,却偏偏留在了君侧,沈姑娘,你可知道为何?” 沈宛摇摇头,容若蒙恩侍从、无从展效的无奈,她在那些字里行间都读得到。
“放眼望去,眼下宫里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共计一百三十又六人,人人皆是满蒙王公勋戚子弟或宗室子弟,从先皇在世到如今,六部里内阁里,可不少人就是这御前侍卫出身,那容若的前程,沈姑娘可是看清楚了?” “可这些不是公子想要的。” “这条路,不是他想不想走,而是他必须走,我纳兰家族行以至此,当世世代代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下去,容若已在这路上了,想原路返回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可您是公子的阿玛,公子厌倦风里来雪里去,厌倦刷马备鞍,厌倦这伴君如伴虎的日日惴惴不安,明中堂,您可有替他想一想?” “那沈姑娘可有替容若想一想,位居君侧,食君之禄,却有违朝廷禁令,以沈姑娘的人生阅历,这种事的后果,不劳老夫直说了吧?” 明珠何时离去的,沈宛已然不知,待紫陌端了丝线篓回来,院门大开着,而沈宛依旧怔怔在站院落里,身侧一株早春玉兰,微微含着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