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独独那一曲琵琶,他确定出自于沈宛的指端之下,可抚琴的女子,蒙了面纱。 “我当你认得的,若认识介绍于我,替她赎了身,也是平生一大幸事,”曹寅望向空空如已的纱幔间,脸上一抹失望。 “纳兰公子,”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容若回过头来,却见沈宛的身侧多了一名小婢女。 “紫陌见过纳兰公子,那天拾了公子的扇坠,竟眼拙没认出公子来,紫陌特意来赔罪,”紫陌对二人福了福身,俏皮地笑着。 “方才一曲,我猜便是沈姑娘,”容若望向沈宛,面纱下,隐约可见盈盈的笑意。 “沈姑娘?我记起来了,沈姑娘多年前在京城,是不是在东城门外的邀月楼唱过小曲儿?”曹寅猛然想起那一次容若不要命地奔进宫里,直嚷着婉贵人。
“公子那天离去可是一路顺利?忍草湖畔有一段路前些天淹了水,需绕道走,我竟然忘了告诉你,”沈宛全然不理会曹寅,只是盯着容若。 “不过是滑了一跤,所幸没落进一旁的水沟里,沈姑娘怎么来了江宁?”容若有着莫名的兴奋,他全然不想到会在这秦淮河灯红酒绿的俗世间再遇见沈宛。 “公子来得,我就来不得么?”沈宛笑着反问道。 “我家小姐可是一路追随公子来的,”紫陌插进话来。 “多嘴!”沈宛也不辩解,只是盈盈地笑笑,面纱下,两只细长的耳坠隐隐约约在笑声中摇晃着。 “我当姑娘只会出现在仙雾飘渺的仙境里,没想到这凡间世俗之地,姑娘也会涉足,”容若笑道,全然不曾留意曹寅已悄然转身,颓然离去。
“公子当我家小姐不识人间烟火哩,那我跟了我家小姐,吃什么喝什么去,”紫陌转头瞥见了曹寅,不解地问道,“刚才那位公子怎么走了?” “是曹子清,江宁织造府上的二公子,顾着说话,竟然忘了介绍,”容若欲追了去,却被沈宛拦了。 “江宁织造府?”沈宛冷哼一声,“仗着在天子面前有几份薄面,就忘了怎么做人了。” “可是子清与我却是打小就相识的,”容若不解,可也不能冒昧地唐突佳人。 “时日不早了,纳兰公子,我也该回客栈了,想来江宁是你南下最后一程,沈宛特意来与公子相别的,此一别,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再相见,”沈宛撩起面纱,看向容若。 面纱下,一张记忆里早已熟知的脸,细长的眼睛带着笑,可却隐隐犹有泪点,容若看在眼里,相别一句话落在耳畔,却如一粒石子落在心间,荡起层层涟漪。 沈宛从紫陌的手中接过一叠带着微微皱褶的纸张来,“那一日公子是不是又遗失了这些?” 容若接过,却赫然是那一晚玄烨遗弃于秦淮河的手稿来,整整十页,不禁大为惊愕。 “其实我当时在另一艘小船上,只是爱极了那些飘零的小灯盏,打捞了一看究竟,却不料在水里见到了这些,后来见你远远站在船尾上,可是要找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