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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4)

容若应着掀帘进去,便见玄烨正与一白须老僧对坐。  “久闻纳兰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清朗锦绣,老衲寒山寺觉醒,”觉醒大师微微颔首。  “纳兰成德,觉醒大师可是连朕的墨宝都不要,偏偏瞧上了你的,”玄烨微微一笑。  “圣上的墨宝是鄙寺的镇寺之宝,老衲高置于大雄宝殿,怕是小寺青石的门槛都要被踩没了去;深藏于藏经楼,一寺的僧众们日夜瞻仰,怕是连经文都要忘到九霄云外去。老衲只求纳兰公子一副字,仅为个人私欲罢了,”觉醒大师拈须笑道。  “大师抬爱了,”容若瞧向玄烨,却见他低头品茗,面上看不出喜怒。  觉醒大师在夜幕渐深的时候回寺而去,离去时,天边一记雷沉闷地响起。  “不是说晚霞行万里么,这话怎么不对了?”梁九功掩上窗,小声地嘀咕着。  “这江南天气多变,隆冬腊月还打春雷呢,”陈龙在一侧附和着。  “纳兰成德,这苏州的风土方物可都看尽了?给朕说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玄烨瞥了眼窗外,问道。

“奴才只是沿河而下,见到些如棋盘的河道,真正小桥流水人家,”容若回道,残阳下的水乡泽国,别有一番灵动的静谧之美。  “过两天取道杭州,朕可要抽时间领略一下什么叫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玄烨浅笑道,打了个哈欠。  一记闷雷,却没落下半滴的雨来,梁九功在晨时的时候瞅了瞅天色,小声地暗骂着,“好端端的,拿个雷声唬人!”  一路往西至无锡时,已是午后时分,侍卫营阻拦了成群的百姓,柳荫下,枝叶婆娑,容若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的顾贞观,一袭的灰白长衫,唇角微微的笑意。  可纵使近在咫尺,容若却依旧不能出南门而与顾贞观小叙,玄烨在舱内训斥着扈从的数位工部侍郎,沿途瞥见河岸两侧农田与房子多在水中,百姓疾苦,众臣工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可守卫的侍卫却在三更的时候递上顾贞观的信来:明日惠山,忍草庵一见。

“晨行踏忍草,夜诵得灵花,”庵前的木门上,一副对子在风中飘摇,院内两侧,数株高大的松柏青翠欲滴,青石的台阶下,点点苔痕,殿宇俨然耸立半山间,一侧的长廊后,泉水叮咚轻响,风过,松涛阵阵。  侧殿下,顾贞观负手而立。  “早些年曾与邑之雅士结诗社于此,吟诗作画,赏九峰晴雪、听响月松涛、品习坎冷泉,而后散了,却是再不曾涉足,”顾贞观感叹一声,“今怎么得了闲?”  “调了夜间的值,天黑前赶了回去便是,没想到这深山密林之间竟然有如此雅致清幽之处,呆上一日,怕是都不想回京了,”容若闭上眼去,耳畔松涛轻巧,间或鸟鸣山涧,一片悠然。  “为兄今天还要给你一个莫大的惊喜!”顾贞观笑道,伸手轻扣一阁的木窗,顷刻间,一曲琵琶声从窗格里飘出,如潺潺溪水缓缓划过水草,又如鱼儿在水中嬉戏,一个悠长的颤音后,又如白鹤展翅冲上去霄,俯冲而下,顿时,水花四溅,鱼儿慌乱离散去,白鹤扑向水草,再从水面掠起翔于九天而去,而一滴水珠,就从九天直落而下,溅落进溪流里,一声脆响后,万赖俱寂。  一曲落尽,耳畔余音缭绕,容若不禁惊叹,“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