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抬了抬手示意梁九功退下，可手的一挥一落之间，那抹熟悉的香气再次淡淡袭来。 玄烨微微一怔，才发现手中依旧握了那把扇子。 很平常的苏锦绸，可绢绸却熏蒸过丁香，点点泛紫色的痕迹，如雨后开在草间的花朵。 整个大殿，灰黄的地砖透着夜的冰凉，玄烨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再一次紧蹙起来。 最上一本，是时任刑部尚书魏环溪的折子，奏劾大学士索额图、明珠各立私党，揽权贪纵，陷害异己。玄烨将折子扔到案上，只觉得胸中一阵闷气似翻江倒海般堵着。 次日早朝后，玄烨独独留下了索额图和明珠，冷着脸看着二人跪在堂下，“吏部查明巡抚土克善溺职、刑部主事刘源违法乱纪，二位，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启禀皇上，溺职违纪，按我大清律例，当严惩不殆，以正朝纲，”索额图扬声道。
“皇上曾讲过，端本澄源，源清流洁，从严整饬高级官员为吏治的第一要务，”明珠瞥了眼一侧的索额图，二人的眼光不期而遇。 “二位还记得朕说过的话？朕颇感欣慰，”玄烨从龙榻上踱步下来，“索额图、明珠，你们可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向来倚重你们，可近日来，朕听说二位各立私党，揽权贪纵，”玄烨顿了顿，看着二人伏地，“朕警告你们，倘若朕查得赃证俱实，单单就结党营私一项，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明珠躬身退出乾清宫时，后背脊梁已冷汗涔涔。 十五日吉时，玄烨遣派百官告祭天坛，可祭拜名册里，却没有明珠和索额图，明珠怔怔地步出西华门，深秋的风吹来，阵阵寒。 数日后，余震依旧不止，玄烨亲率诸王、文武官员到天坛祈祷，身后左右随侍的，已是张英、高士奇。明珠走在队末，随了众官三叩拜，鼓乐齐鸣，告慰天下，可自己的心里的寒却胜过地震带来的阵阵秋雨。
容若立于天坛台阶上，看着明珠脸上的黯然，短短数日，阿玛却似老了数年，可朝堂上纷争不断，哪一日又不是风风雨雨？ 时至深冬里，地震方停息，那一日依旧雪后初晴，古苏推开值耳房的大门，缩了下脖子，回头看向容若，“纳兰成德，今个儿雪地一片干净，你怎么不写字了？” 容若抬眼看向窗外，雪茫茫一片，想起往年的情景，笑而不语。 “那一年你在雪地上写写划划，万岁爷还吩咐我将你写的誊抄了下来，那几行字，可费了我不少的心思，”古苏合上了门，“汉人的书就那么有情趣么，瞧你一闲下来就书不离手，让你当个侍卫，和我们这些赳赳武夫混为一谈，还真是大才小用了。” “在哪儿不是为朝廷效力，”容若淡然地笑笑，目光却不曾离开过书册。 “纳兰成德，今儿初八，方才御膳房传过话来，皇上要效仿汉人过腊八节，你到是和我们说说，这节怎么个过法？”古苏端了杯茶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