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襁褓里,小小的婴孩嘟着粉粉的小脸,睡得正香,雪珠撑着从床上坐起,看着容若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婴孩的脸上,“公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阿玛自有主张,”容若不曾看向雪珠一眼。 “公子就这么狠心么,进得院子来,却不进屋一见,”雪珠紧紧地盯着容若,容若的淡然,让她心生寒。 容若不语,徐氏与雪珠的一席话,让他心生憎恶,可小婴孩这时候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张脸孔,瘪了瘪嘴,却是不曾哭。 “知道公子瞧不起我,倘若那一天公子不命人叫达海叔手下留情,我也就死在乱棍下一了百了了,何苦留下这孽障,徒生烦恼。” “我从不曾瞧不起你,我说过的,你让我好如何去面见见阳,”容若扭过头来,“等身子好了,你若不愿留在府上,我安置你回江南,重新过你的日子。
” “公子,奴婢本是死了心的,那一日就算死在棍子下,也不会说出公子的名讳来,可公子何苦要来救我,还当着众人面抱了奴婢回后院里;倘若公子心里没有半点意思,又何必娶了奴婢做妾?眼下孩子生了,公子却又说出如何绝情的话来,既然公子从一开始就是打心眼里不要奴婢的,又何需操心奴婢的去处?我颜氏在苏州也是书香门第,虽清贫不曾大富大贵过,可我颜雪珠也是有尊严的,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这些许道理奴婢还是懂的。” 雪珠说着,抱起婴孩,嘤嘤地抽泣着,“奴婢说过的,奴婢甘愿一生为奴,奴婢绝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伺候您,就算是老死在府上,也心甘情愿。
” 容若不记得是如何走出这花香四溢的小院的,如意形的廊前窗格下,一架蔷薇爬满了整片墙,绚烂得晃着眼,他开始后悔那一日施舍了雪珠银两,后悔那一日陪了张纯修饮酒,后悔那一日娶了雪珠,可人一生,却是如何才能够重新来过? 回到院子的时候,魏太医正由喜梅送了出来,见了容若,不禁低叹着,“前两日还见少夫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淋了雨,我晨间的时候也回明了夫人,这产后百脉空虚,又极易流汗,风邪一旦入里,要让它出来可就难了,更何况少夫人还夜里淋了雨。” “太医若有良方,尽早开了来,”容若蹙眉。 “好好调息吧,切记不可伤神,不可动怒伤心,否则伤其体内精血,后患无穷啊,”魏太医捻须嘱咐道。 午后的风很柔和,远远地送来池里莲花的香,容若透过窗格看着纱幔下沉沉睡去的锦瑟,不禁心生愧意,倚了窗,却是低低的长叹。 满月酒的时候,明珠将一枚檀拓寺住持大师开过光的小金佛挂在了小公子的脖子上,按天格八字取了名“富格”,容若抱了月茹,看向雪珠,见她握了那枚小金佛,眼里却有着让他不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