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那一晚我喝醉了,梦里,以为是你,锦瑟,我原本打算送了她回苏州,给她置办一份家业,让她好好地寻个人家,我何曾想到,她会有了身孕,”容若倚了柱子,长长地叹息。 “终究是纳兰家的子嗣,幸好当时我留了她下来,否则让她一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在外漂泊,情何以堪。” “锦瑟,我纳兰成德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要这样伤害你自己,我说过的,那一晚我以为是你,我第二天便打发了她离得远远的,”锦瑟言语中的一抹怨言带着悲凉。 “容若,你误会了,事已至此,额娘也应允了,择吉日纳了她,可好?”锦瑟拉了容若的衣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容若,只要你心里永远有我,我便已足矣。
” “可她终究是个汉人,锦瑟…….” “容若,枉你白白读了这么多汉人的书,说来我也是汉人家的女儿,只不过抬了旗籍而已,容若,雪珠是个好女子,”锦瑟转过了脸去,亭下那两株夜合花,叶在风中飘零。 明珠不曾为难雪珠,许是锦瑟开了口,许是看在雪珠腹中孩子的份上,只是拨了后院西侧的一间小小院落,打发了雪珠住下。 没有大红的喜服,没有十里的红帐,甚至于没有大红的盖头和绣床,雪珠趴在床上,泪水像豆大珠子般滑落下来。 洞房花烛夜,一个人冷清地度过。 雪珠彻夜不眠,她依旧想不明白,同样是怀有纳兰家的骨肉,她与锦瑟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 天亮了,一夜寒霜,第一个走进这小小庭院的,却是明珠的妾室徐氏。 “二娘安好,”雪珠欲下床,却一把被徐氏制止了。
“他们也忒狠心了些,下手这样的重,饶是你命里有福,这孩子才保了下来,倘若孩子不保,雪珠,这顿责杖,你可算是白挨了。” “公子和少夫人私下里已让他们手下留情了,”雪珠陪着笑脸。 “你也是傻,倘若早些说了出来,抬出大公子的名号来,谁还敢为难你不成?”徐氏白了雪珠一眼,“做个小妾也是不得已,只盼将来生个儿子,养老送终也有个依靠。” 雪珠不言语,依旧陪着笑脸。 “罢了,我也要去看看揆叙了,给你带了些大补的东西来,吩咐小厨房里多做一些,一来养养身子,二来这半个主子的架式,还是得端起来的,”徐氏说罢起了身,放下一包东西后掀帘而去。 容若在书房软塌上将就了一宿,纳妾的大喜日子,锦瑟笑着将他赶了出来,紧紧地关闭了房门,他知道她的笑里藏着悲哀和无奈,可饶是拍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那扇满雕牡丹富贵、百鸟朝凤图腾的木扇门,依旧不曾开启。 他靠着门发着愣,天边浅浅一弯明月,瞬间钻进云层里,只留下一抹朦胧的亮色在天边,捉摸不定,就像锦瑟的心思,让他偶尔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