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昆仲
腊月二十八,妹妹来电说,妈好想你们了,快回来吧!媳妇小玲身孕在身,行动不便,小于只好一人回老家过春节。
记得去年刚结婚,小于带她回老家过年。家里太冷,太肮脏了,尤其老太太那张蜘蛛罗网般的脸,太丑了,小玲都不愿正眼看她。过年的饭食,老太太整得也蛮香甜,只是那风箱柴灶,烟熏火燎,小玲看着就翻胃,皱着眉头没食欲。突然,眼前一亮,针线笸箩里摆着一双半成品的虎头鞋,小巧玲珑,色彩斑斓,让她好奇。想不到老人家还会刺绣、拨花、打籽多种针法。鞋面画的也很光鲜,黄虎头,红虎嘴、眉毛、鼻子、眼睛粗线条勾勒,红、黄、白、黑色的兔毛镶边的虎头、虎耳、虎眼、虎尾,微微翕动,虎虎生威。老太太高兴地看看小玲的小蛮腰,笑着说,就等俺那大孙子穿这双虎头鞋了,保他一生幸福安康;小玲腾得脸红了。
都正月初十了,小玲几次催促,小于才回来了。一进门,小玲就抢过他提包里的虎头鞋,两手托着,左端详,右观看,赞叹山西老家的虎头鞋富有传统,有灵性,就是京城也难找。她说宝宝啊,虎年大吉,快快来吧,虎头鞋保你吉祥如意,一生平安!还下意识地在她腆着的肚子上蹭那老虎头!
她欢天喜地说笑;小于却黯然无声地流泪,右胳膊上箍着黑纱。
啊,怎么了?
咱妈——大年初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