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生
他九岁那年,母亲重病在床,哥哥在部队服役,父亲忙里忙外,一天到晚转个不停,人也渐渐瘦了下来。
他总希望哥哥能回来,便偷偷地给在部队的哥哥写了一封信,等放学空隙送到了邮局。
午餐时,他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丢下饭碗便一巴掌在他脸上印上了五条红痕,然后冲出大门,飞也似地赶往三里外的邮局。起初邮局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予理会,后来经不住父亲的软磨硬缠,终于从信件堆里找出了那封信。
父亲如释重负地回到家,己经是撑灯时分,父亲把他拉到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温情地说:“琪儿,以后别管大人的事了。”
母亲既便在临终一刻,也没能再见到哥哥一面,甚至几个月来连一封信也没能见到,母亲是“安儿安儿”地叫着哥哥的名字进入另一个世界的,看得出脸上带有明显的遗憾。
几个月后的一天,他放学回家,看到父亲在认真地看着一封信,就小心轻声地问:“爸,是哥哥的信吗?”父亲柔柔地却明显带着一种特殊的腔调说:“琪儿,你哥哥再过十来天就能回来了。”看到父亲哆哆嗦嗦的样子,他没敢再往下问。
晚上,他发觉父亲碾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起来,父亲的眼圈红红的。
当哥哥拖着仅剩的一条腿,身上挂着几枚立功勋章,由两名战士搀扶着回到家时,父亲忘情地拍着哥哥厚实的肩膀,强忍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激动地说:“安儿,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