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霉素
麦子边走边给小芬发短信。
爹喝了不少酒，背着麦子的行李在前边晃。
在一座荒废的院子前爹停下说：“这以前是你五爷的家。早年你五奶是城里青楼里的名角，后来被你五爷领回来过日子，一辈子没儿没女。”爹说着，目光在空旷的院子里转了一圈，“那时院子里爬满了大南瓜，他们给大南瓜取上小孩子的名。南瓜熟了送给人都没人要，名声不好人就看不起呢。”
爹掏出怀里的小酒瓶喝了一口，眯着眼看了一下太阳，太阳是他的下酒菜。
“怪不得娘说你是酒篓子，酒多话多。”麦子小声咕噜着。
爹瞪了她一眼，一声叹息就飘进正午的阳光里。
麦子跟在爹的身后，调皮的麦子想踩住爹的身影，却差点踩住爹的脚后跟，吓得她吐了一下舌头。迎面一幢小洋楼把麦子的目光撞了一下。
“这是你柱子哥盖的。”爹的话透着羡慕，“你柱子哥一开始在城里卖小菜，不怕吃苦又肯动脑子，后来就开了大酒店。能人，村人都敬着呢！”爹喝了一口酒又说，“这酒就是你柱子哥送我的，好酒，我都舍不得喝。”
“以后我打工挣了钱也给你买瓶好酒。”麦子说。“好丫头，我等着！”爹的话音拉得长长的。
走到村口，麦子挡住爹说：“别送了，该去放羊了。”
“送到山口呗。”爹坚持着。麦子接过行李说：“我自己能行。”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手机响了，是小芬的短信：漂亮的麦子快来吧，我在柱子的酒店里挣钱太容易了！麦子定定地站住了。
爹的羊群像云一样正漫过山坡，爹站在山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麦子远远地望着，爹就像一棵枯干的树桩。
一阵山风吹过，就有一层雾涌上麦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