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人民解放军推翻了压在四川民众头上的封建势力,让老百姓当家做主,并开展了减租减息运动,饱受“三座大山”压迫的劳苦大众有了土地,人人喜笑颜开,个个拍手称快。部队为了和当地群众打成一片,经常举行军民联欢。每次联欢,上千人组成的队伍扭起秧歌、高唱革命歌曲。“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剿灭世代匪患,保卫新生政权”的口号声不绝于耳!战士们和群众一起欢歌载舞。美丽的中江古县仿佛从睡梦中惊醒,变成了军民欢乐的海洋!
欢庆的场景总是让人难忘,然而就在人们欢庆解放时,不甘心失败的反动势力又开始了疯狂反扑。一些潜伏下来的国民党特务和反革命死硬分子,勾结中江本地的惯匪、恶霸地主、乡保武装,组成所谓的“反共救国”武装,到处烧杀抢掠,制造暴乱。为了保卫这和平安宁的环境,更艰巨的战斗任务还在后面等待着解放军。
刚解放的四川盆地最严重的问题是封建势力强大,国民党反动派长期统治,荼毒人民,为害至酷。在解放军大兵压境时,一些上层人物迫于大势所趋,受到共产党政策的感召,纷纷起义投诚,减少了流血和破坏。然而,封建势力却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广大乡村仍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封建迷信组织哥老会、青红帮、大刀会等及大量匪特武装,国民党军被俘虏以及起义、投诚的人士达90万之多,其中不少将领系西南封建势力的代表人物。他们中有的静观形势变化,有的继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早在淮海战败后,即派遣大批特务进入西南区,与当地封建势力共同策划了“应变计划”,梦想建立“反共复国”的基地;并在川、黔等地举办“游击干部训练班”,训练了5000多名反动分子,作为其发展匪特武装、破坏人民经济恢复和建设的骨干。他们乘群众尚未发动,串联地主恶霸,勾结反动武装,威胁落后群众,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制造谣言,蛊惑群众,挑唆起义部队叛变,阻挠解放军开展地方工作。一时间,匪患猖獗,成为危害社会治安和人民生命财产的一大祸害。
大股的土匪被解放军打得四处逃散,有的逃往四川荒僻处的深山老林,有的仿佛从人间蒸发了,有的回家潜伏伺机行动。要剿灭残余的土匪,特别是歼灭惯匪和职业土匪,还真是困难重重,任重道远。
1950年2月,土匪在全国掀起大规模武装暴乱。从2月6日到2月13日,据不完全的资料统计,就在这短短八天的时间里,全国各地被土匪包围并受到威胁的地、市包括省城共有20多个,其中川北军区机关所在地南充市遭土匪洗劫。南充市内的大部分民房,包括当时刚建立不久,由胡耀邦同志担任第一书记的川北地区行署机关的办公大楼,也全部被土匪烧毁。在全国广大的农村,被土匪洗劫和捣毁的区、乡政权几乎占了全国总数的三分之一,被土匪杀害的各级地方干部、工作人员,征粮工作队队员,解放军干部、战士达一万余人。全国各地共有34座县城,包括当时西南军区所属的崇庆、温江、郫县、中江、金堂、邛崃,西北军区所属的平凉、大通、门源、临夏、康县,中南军区所属的灌县、兴县、南县,华东军区所属的屏南、永安、三元、古田、金寨等,皆因土匪的大规模围攻,解放军驻军和地方武装政权被迫暂时撤出。
1950年2月,在四川成都的一个小镇龙潭寺发生了一桩惨案。那天,成都还处在严寒之中。看似风平浪静的成都城实际上是暗流汹涌。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78师政治部主任朱向璃及一个警卫班前往成都开会,夜宿离成都10公里的小镇龙潭寺时被土匪抓住,朱向璃义正词严地拒绝土匪提出的各种不合理要求并大声谴责其蒙蔽群众、滥杀无辜的土匪行径,之后被土匪们残忍地杀害了。
当朱向璃主任被俘之后该师第533团3营前往营救时,被上万土匪围攻。晚上得知情况后的川西军区参谋长邓世君带领成都市内的卫戍区所属的第179师536、537两个团火速赶往龙潭寺救援。经过两个小时的急行军,晚上8时半左右,在部队离龙潭寺还有十几里路时,便远远看到龙潭寺周围满山遍野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满耳都是鼎沸的喧嚣声和各种嘈杂的枪声。纵然邓世君戎马几十年也被这场面吓蒙了,他先后派出两个侦察排前往侦查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黎明时分,第536团准备以一个营强行向前推进,营救里面被困了一天的第178师533团3营。可是全营刚到达龙潭寺背面一里多地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如一片海洋般嘈杂的枪声、呐喊声和弹雨之中了。转眼间全营就懵懵懂懂地牺牲了几十个同志,营长郭晋年也两处负伤,全营被压在了一道梁子之前不能动弹。当邓世君在后面通过步话机了解到郭晋年的情况之后将话筒一甩,气得直跺脚骂娘。暴跳如雷的邓世君参谋长马上命令炮连对着人群狠狠地轰。天亮过后,部队开上去时满山遍野的土匪顷刻间如潮水般散了。
朱向璃主任及警卫班共9人的尸体被摆在了镇子西头的一口水井旁。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得精光,9个人中除了警卫班副班长何福毛一人身上为枪伤,其他一律都是被绳子绑了后用大刀砍死的,其中有的被砍去了双手、双脚,有的被割掉了生殖器,有的肚子被剖开,肠子全都流到了地上,血水从井台上一直流到了旁边的一条污水沟里,其状是惨不忍睹。朱向璃主任的头,被刀割了下来,并用一根绳子从两个眼睛之间穿了过去,高高地悬在水井旁边的一棵大树杈上,他的舌头在死前被土匪割去了,两个眼睛也被土匪挖走了,大树干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这就是共产党的下场!”。
正是这桩惨案引发了中央对全国匪患的重视,也是在这起惨案之后全国各地就开始出现大规模的土匪暴动。在龙潭寺暴动之前全国还没有哪次的暴动有如此多的土匪参加,因此很多人和史料都将成都龙潭寺暴乱当作匪患和剿匪的序幕。龙潭寺惨案,是紧接着在全国各地所发生的大规模土匪武装暴乱的一个开始,也是一个信号,这是土匪公开向中国共产党及其所率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打响的第一枪。
面对猖狂的土匪,中央军委立即下令各部队要立即开展剿匪运动,必须根除大西南的严重匪患。
各部队紧紧抓住剿匪这个当务之急,坚决执行“野战军地方化”“领导一元化”的指示,和“军事清剿、政治攻势、发动群众三结合”的剿匪方针,首先在腹心富庶地区与交通线两侧,集中兵力重点围剿肃清危害最大的匪帮。西南军区所属的川东、川西、川南、川北、西康、云南、贵州7个军区,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或对集团匪徒进行围剿,或远途奔袭,直取匪特巢穴,或对流窜匪特穷追不舍,不歼不止。至1950年8月底,西南全区共歼土匪40万余,有力地打击了匪特的嚣张气焰。8月以后,剿匪斗争转入大规模边沿围剿和深山进剿。
1950年5月16日,在川北中江县仓山镇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土匪暴动。这次土匪暴动,是中江县仓山镇的恶霸地主李东谷,勾结中江的土匪头子林毓森和金堂县的土匪头子解伯衡共同策划的。他们四处网罗匪徒、流氓、散兵、游勇、“狗腿”、“枪架”,梦想一举占领仓山,再夺中江县城。
当时的仓山镇,解放军只有县大队一个中队驻防。中队长是一个“老八路”,但已去遂宁军分区开会。主持工作的是一个由地下党转来的姓周的副中队长,缺乏军事知识。几天前,他又带领全队到仓山区所辖的元坝乡去了。5月15日这天,县大队命令他返回仓山。吃了午饭,他带队上路,又遇天降大雨,一溜一滑地走了三十里路回到仓山镇时,已经是人困马乏。晚饭以后,他就命令部队休息,既不查夜,也不巡逻。就在这天夜里,几千名匪徒集中在仓山镇,住满了所有的旅馆、客店、古庙、祠堂,做好了暴动准备。
第二天早晨,仓山镇的五更锣一响,匪特就以偷袭手段,打死了守在粮库门口的卫兵,随后一窝蜂占据了粮库;接着,又饿狼一样地直扑区政府,开枪打死了区政府门口的卫兵。区警备队仓促应战,队长中弹身亡,区公所被占领。接着匪徒们又猛攻驻在城隍庙的县大队一中队。
尽管领队的周副队长不通军事,但这个中队老兵较多,班、排长都有战斗经验,更主要的是有党支部的领导,因此中队的战斗力较强。当他们遇到土匪攻击后,立即组织机关枪,以交叉火力封锁大门。几分钟后,中队组织了一个突击队,前面集中四挺机关枪开路,全队转向后山突围。
在机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一中队勇猛冲杀,穿过街道,直奔镇后山上,占领地形,组织抗击。
可是,对面的高山已被匪徒占领。两山相隔只有数百公尺。匪徒林毓森等凭着地形优势,集中了轻、重机关枪,向我阵地疯狂扫射,同时,又驱赶匪徒疯狂地冲了过来。匪徒们一边冲锋,一边号叫“土八路,快点投降!”“投降有赏!”。
回答他们的是呼啸的子弹和不断轰鸣的手榴弹,匪徒们的冲锋恶浪被压了下去。匪首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使出威胁利诱种种手段,驱使匪徒们又发起新的冲锋,结果是鸡蛋碰石头,匪徒们再次败下阵来。
就这样,从天亮一直打到中午,一中队的干部战士,水米未沾,衣服汗透,弹药也基本上耗尽了。就在这个时候,党支部发出号召:用革命的英雄主义,压倒敌人的垂死挣扎!准备肉搏,坚决战斗到底!
匪徒们在吃饱喝足之后,像一群发疯的野牛,你推我拱,乱哄哄地冲进了一中队的阵地。一中队的勇士们毫不示弱,端起刺刀迎了上去。一场肉搏战开始了!但见刀光闪动,杀声起伏,敌我双方互有伤亡。一中队战士们勇气逼人,或枪打,或刀劈,结果了无数匪徒的性命,但我方的人员也减少了一些。
匪徒们虽然战斗力不强,却仗着人多势众,在匪首的驱赶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到从遂宁方向响起了“叭——勾”“叭——勾”的日造三八式步枪射击声。
匪徒们听到这种枪声,就像当头挨了一棒,知道老八路来了!因为当时县大队装备的是七九步枪,射击声是“乓”、“乓”,只有野战军才有从日本军队缴获来的三八式步枪。
一中队的干部战士听到这种枪声,知道是救兵来了,精神大振!班长趁机高呼:“救兵来了,同志们,杀呀!”这一声呼唤使战士们勇气陡增,雄心百倍!刺刀、枪托连连飞向敌人。
匪徒们一听到“救兵来了”,个个丧魂落魄。匪首林毓森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刚一迈步,就跌了一个筋斗,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土都顾不上拍就没命地逃窜。匪徒们见头目逃命,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扭转身就狂跑起来。一中队趁机发起反冲锋,跑得慢的匪徒,只好纷纷举手跪地投降。
当时在石马乡也盘踞着一小股土匪,其中尤以一个姓张的匪部力量最为强盛,活动也最猖獗,气焰也最嚣张。老百姓叫他“杀人魔王”。这家伙是国民党兵痞子出身,不务正业,年轻时学过一点拳脚功夫,新中国成立后躲进深山老林,不时摸出来化装成当地百姓,伺机残杀干部和群众。有一天,他把一个区政府的区长杀害后,还留下“山寨王张土匪到此一游”的诳语。一天,黄际广所在的部队接到了剿匪的战斗任务,上山歼灭这股以张土匪为首的作恶多端的匪帮,并下令活捉这个“敌匪”头目、“杀人魔王”。
当时,黄际广因为头天替百姓抢收稻谷,累得中暑。晚上,他浑身发烧,呕吐不止。接到任务时,民兵连长考虑到黄际广发着高烧,让他在连部值班守候,不要参加战斗。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在驻地休息,并当着连长的面举起门外两百多斤的装着稻谷的麻袋说:“我根本没病,身体好好的,不用休息。”
他是多么渴望能参加为民除害的战斗啊!要知道,家仇、国仇他还没报呢!黄际广一脸执着和坚毅,他接着说:“我认识张土匪,对当地情况很熟悉。”
连长听到这里,考虑到黄际广对当地地形和情况确实很熟悉,又会当地话,同意他参加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