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
白玫瑰下班,意外地发现老公在家。不仅在家,而且还干着家务,拖地呢!真是天大的新闻。白玫瑰傻眼了,天天盼着老公回家多陪陪自己和儿子,这不,在家了,反倒不知所措了。
唐未央吭哧吭哧拖完几大间屋子,见老婆回来,拖把支在胸前,叉着腿,笑眯眯地看着白玫瑰,等着她的夸赞。
谁料等到的是老婆脸上一连串反应:新奇、惊讶、困惑。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白玫瑰忽然冲他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捂嘴闪进厨房,放下蔬菜,泪水夺眶而出。听小区的姐妹们念叨,男人在外面忙是好事。不沾家的男人突然一沾家,准是事业上碰到了问题……
唐未央满以为会给老婆一个惊喜,没料到反而吓着了她。是啊,平常别说回家、干家务,就是陪娘儿俩好好吃一顿饭都难,饭局一个接一个,身体正是在这种无奈中一圈圈胖起来的。
门铃这时响了,唐未央从猫眼里看见是放学的儿子,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不敢开,怕吓着儿子,趁机溜回了书房。
白玫瑰看到了唐未央的举动,出来开了门,叮嘱儿子回屋子赶作业。目光朝书房蹿了几下,她感到唐未央不对劲儿。
晚饭时,白玫瑰把唐未央从书房拽了出来。
儿子瞪大眼睛惊叫道:“噫,老爸今天咋回家吃饭?”
儿子冒突突一句,真是叫唐未央如坐针毡。
白玫瑰同情地扫他一眼,替他解围:“人家是外面大鱼大虾吃腻了,回家涮涮肠子。”
“哦,”儿子调皮地摸着唐未央的将军肚,说,“爸,把大鱼大虾带点回来。”
“带带带,爸带。”唐未央已是无地自容。
饭后,儿子回屋子继续赶作业。
白玫瑰忙完厨房,沏了一壶茶,一杯给儿子,一杯给客厅里看电视的唐未央,自己端一杯,靠唐未央坐下,说:“今儿怎么啦?”
“没怎么啊。”唐未央端起茶杯。
“我觉得你有事,反正是哪不对劲儿。”
“啥不对劲儿,”唐未央猛放下茶杯,目光仍在电视屏幕上,“这不正是你需要的吗?你不是经常嚷嚷,不求官大,不求钱多,只求平常多陪陪你们娘儿俩吗?”
“可我已经习惯了。你回来,反倒不习惯了。”
唐未央正眼看着白玫瑰,露出不解:“嘿!我说你们女人真有意思,老公在外面忙,希望老公沾家;沾家了,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白玫瑰说:“我倒希望你天天忙,你忙我才觉得踏实,你突然沾家,我心头反倒七上八下。”
“嘿!白玫瑰,你该不是把我也当成抓钱的耙耙了吧?”唐未央有些恼怒。
“你想哪儿啦?”白玫瑰也被激怒了,“要这样说话的话,我觉得你突然沾家就合情合理了!”
“白玫瑰,你啥意思?”唐未央低声吼道。
白玫瑰一跃而起,忽闻门铃响。她狠狠瞪了唐未央一眼,快步奔向大门。
开门,见是儿子的同学纪哲,白玫瑰一脸热情招呼道:“纪哲来了!”
听说“记者来了”,唐未央差点没尿裤子,哧溜一声钻进了卫生间。
唐未央的举动没有逃过白玫瑰的眼睛,她不明白儿子的同学来串门老公会这样?她将纪哲引到儿子房间,回头吃惊地目睹,老公在卫生间外拖地,诧异道:“唐未央,刚拖了又拖啊?”
唐未央像没听见,只顾埋头拖。
白玫瑰上前摸了摸他额头:“没发烧啊!”就跟在他屁股后,百思不解。
许久,唐未央才斜了她一眼,怯怯地问:“记者来了?”
“啊,纪哲来了。纪哲来了你就吓成这样?”白玫瑰吃惊地看着他。
“记者来干吗?”唐未央的头埋得更低了。
“找儿子啊,怎么啦?唐未央!”白玫瑰为老公的这一反常快急哭了。
“嗨!”唐未央一拍脑袋,扔拖把,回客厅。
老公的反常让白玫瑰深为不安。她不得不将这个意外发现告诉小区的刘姐,让刘姐帮她分析分析,看她老公究竟出了啥问题。刘姐听了也大惑不解:“堂堂一个环保局局长,不至于啊!”但还是提醒她,“男人沾家肯定不是好事,或许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白玫瑰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白玫瑰从此不得不暗地跟踪调查。
跟踪多次,白玫瑰发现唐未央尽管深夜才归,但并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侧面跟老公局里的人一打听,她才大吃一惊:原来,唐未央的反常是被上面的记者“逼”出来的……难怪唐未央一听说“记者来了”,就会条件反射地拿起拖把,拖地……
白玫瑰咨询心理专家,听说这种反常退休后会慢慢恢复,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