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苦吃了那么多，却从没想过要后退。和怀里这个还有些单薄的家伙何其相似。这样想着，韩文清把手搭在邱非的背上，回了他一个拥抱。
之四、执拗
喧嚣的场地灯火通明，拉着各个战队应援旗帜的粉丝团坐在场地的不同区域，这个晚上，属于全明星。
戴帽穿便服的邱非坐在全明星观众席上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作为从头开始的嘉世战队的队长，只有从前的嘉世死忠粉才会一眼认出。所以只是造型稍作改变的邱非坐得自如，一如这以前混迹霸图主场的很多次曾经。
身为联盟最强战斗法师的弟子，最仰慕的选手却是拳法家。被人知道得跌破不少眼镜。
不过，管它呢。
全明星是一场秀，半真半假。邱非想起被自己存在手机里经常翻出来看的视频，那是和韩文清合作的宣传视频，那是秀，不过既便如此，韩文清也从来认真。正应了粉丝给那段视频的名字《两个认真的人》。
呵。
所以那时被点评说过的自己早已经比叶修强，应该也是发自韩文清的内心。
一个认真的人，总会特别懂另一个。
全明星舞台绚丽璀璨，每一个坐在台下的人都会对那舞台之上的风景心生向往。邱非也同样。再过不了多久，他信自己也可以。
但那不是目的。
所有的目的只是荣耀，只是赢下去。无论是自己，还是谁。
全明星赛场外，韩文清拿着手机走出来，正看到邱非站在灯火下，清瘦的身影，外套被夜风吹得在身上来回翻扑。韩文清走上去几步，挡在风吹来的方向，把邱非的衣领用力拽着合拢。
“别着凉。先跟我走。”
这一次的全明星由霸图主办，场地不远之外就是霸图俱乐部，刚刚结束全明星比赛，粉丝们还在陆续退场，此时的赛场附近实在不适合他这个主场队长露面。
韩文清带邱非抄近道走到霸图俱乐部，进入会议室按亮灯开了空调，把队服拉开拉链坐下。全明星即便是场秀，也是场极耗体力的秀，离开喧嚣，疲惫很快涌上来，韩文清声音有些疲惫，“所以，顺路找我的？”
“不，专门来的。”邱非低下头闷闷地回复。
韩文清本想要让话题轻松些，但显然邱非并没有松懈下来的意思。
衣领上韩文清的手温很快就消退了，但留在他心里的却再难退去，于是邱非抬头看韩文清：“韩队，对不起。我不会离开嘉世。”
韩文清很快就明白这是拒绝自己的邀请的意思。他并不意外，“不用对不起。以后你会更累。”
“你不会累？”邱非并没有想要他的回答，“都一样的。”
“只是这些事情，应该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的，你……勉强了些。”在自己战队的会议里，韩文清很放松，一边活动肩颈，一边难得懒散地和邱非聊着天。
“我不比叶修前辈差，你说的。”邱非并不懒散，回答的话每一句都在心里早已经千回百转。
“呵，是我说的。但说得可不是带一支战队和领着一群人这件事。”
邱非攥紧了拳头像是要气什么，但没多久又自己撒了气，“我是比不过叶修前辈这中间差的十年。可是，不过是十年而已，弹指一挥，不是么？”
韩文清面色不悦刚要说话，却在看到邱非脸上的泪之后什么也说不出来，邱非一面倔强地尽可能平静地表达，一边用力地擦去滑落的泪水，“所以我终究是不行对吧，不够资格，太自不量力了，居然奢望根本不该有的……”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因为韩文清搂过了颤抖着的邱非把他的脸蒙在自己的胸前，“不是，别胡思乱想。你是你。”
像一头刚刚开始长出獠牙的兽也要夺取自己的所有物，邱非在韩文清胸前狠狠地蹭干净眼睛的湿润，用力搂住了韩文清。
“只一分钟。就一分钟。”
但这个一分钟，很长。
韩文清湿漉漉的左胸衣襟闷而凉，连带最靠近那里的心脏一起，感觉压抑而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让韩文清想起自己的曾经，独自承担战队组建的压力，队友的训练，个人时间被不断挤压，还有社会舆论的非议和家人的不理解，最痛苦的时候他也想要找个地方流泪，但世界没有给他这样的地方，于是把泪流到心里就好。
现在想想，苦吃了那么多，却从没想过要后退。和怀里这个还有些单薄的家伙何其相似。这样想着，韩文清把手搭在邱非的背上，回了他一个拥抱。
就当是回给当初的自己。韩文清替自己解释。
邱非迷茫的眼因为这个拥抱恢复神采，溺水前突然得了一口气一般，他仰头用嘴碰过了韩文清的唇。蜻蜓点水式的，然后马上偏过头去，“对不……”
韩文清捏过他的下巴，回了他一个彻底的吻。舌头侵入他的口中，****他的齿列，他的上颌，甚至要夺去他的呼吸一般。松开的时候邱非大口地喘着气，韩文清用大拇指厮磨邱非白到透出青色血管的皮肤，“你喜欢我，这不需要道歉。”
最隐晦的心事被撕破，邱非惊骇到狠狠后退，可身后正是会议桌的边缘，退得太快，他直接倒在了桌上瞪大眼睛看着韩文清，像临死前挣扎的小兽一样还想要逃开。韩文清手臂压下来困住他，“邱非，看着我，回答我。”
邱非想要用力推开韩文清，却换来韩文清更用力的压制，“看着我。”
不得不和韩文清对视，邱非眼里的兵荒马乱足够抵过一切解释。
慌乱到了极致，反而只剩下镇定。邱非不再躲避，胳膊撑住自己，仰头吻上韩文清。
唇舌交汇，一样的滚烫热度，一样的颤抖呼吸。他想要问什么，韩文清指头压住他的唇，另一手解开他的领口。
“热么？”何须多问？邱非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胸口，不是热，是难耐。邱非刚要避开视线，韩文清即刻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看着我，邱非，你在躲什么？”
口口口
邱非，第一次见他，是客场去嘉世的场地。
那时，他便是他了，和叶修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那时的少年目光专一眼神专注，虽然跟在叶修身后只是作为嘉世派出随队观摩的预备队列席，和霸图主场时派来观摩的训练营的少年别无二致，但韩文清偏就看到了他。
那么瘦，又高，戳在一群少年中特别明显。但更明显的是他看向对战台时的眼神，憧憬，仰视，谨慎，以及恰到好处的敬畏。
就像当年他韩文清自己第一次站在台前时一模一样。
回忆会把人带远，眼下，韩文清在邱非的颤抖里继续啃噬，从身体到心。他的皮肤质感细腻，柔滑好像丝帛，触摸有凉意但很快就温起来，连带颜色也变成粉红。身上有只属于少年的干净味道，简单直白，只是此刻混合了他意味不明的吟哦，一切都变得只属于****。
“邱非，是这样么？”在一切之前，他想再次确认。
口口口口
喘息中，韩文清凑到邱非的耳边说：“看着我。”
韩文清把邱非扳正，抱着他后退几步坐回凳子上，捏起他的下巴问：“还是要留在嘉世？”
邱非用最后的力气点头，然后伏在韩文清的肩头听他长长地叹一声气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