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五日后，文斗三国杀传奇的比赛现场，二阶段的擂台竞赛已经进入了最后时刻。本应嘈杂的教室里正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个即将被做出的决定。季于石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汗珠从发梢滴到额头时所发出的刺耳声响。季于石望向身前遮挡住他的目光、同时又保护着他的背影。他的目标、他的希望、他的理想与他的仇人，季帅师他好似屹立在山巅的苍柏，坚毅而热烈的伸展着躯体。
在季帅师的对面，死死盯着季帅师的是散发着饿狼气息的迁雨处。季于石从未见过表情如此狼狈、如此凶狠、如此绝望不堪却又充满力量的迁雨处。在他的记忆中，迁家的贵公子从来都是个斯斯文文，充满风度的形象。是因为被逼到绝境了么？不会呀？明明现在的主动权在他手中，被逼到绝境的应当是自己的队伍，应当是季帅师才对呀？为什么现在会是这样的情况呢？到底发生了什么超出自己理解的部分？
就在季于石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他身前的季帅师出声打破了压抑至极的气氛。干哑的声音里饱含着灵魂与觉悟，季帅师对着迁雨处开口问道：
“好了么？想好了么？你想好了么？”
“没有迁绣鹄给你出主意，你能下的了决心么？你能担负起抉择的沉重么？迁雨处，我问你！你有足够的勇气跨越未知的困难么！你敢么！”
浑身的肌肉紧绷、季帅师狰狞着面孔对着迁雨处咆哮：
“去******预测未来！那些三脚猫的所谓科技手段现在屁用都没有！我可能输！你也可能赢不了！你敢******站出来说出挑战二字么！来啊！没人能永远都打必胜的战斗！我就问你！赢不了的战斗你还敢上么！”
“别给我算概率！用你家的镇海武功！抓住你自己的天道轨迹！这是迁雨处你自己的未来！你没地方逃！给我像个男人，像个练家子一样给我承担起来！我问你！你做好决定了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闭嘴！！！！！”野兽般的嘶鸣打断了季帅师的怒吼。迁雨处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惨烈、苍凉、恐惧、惊慌、不甘还有愤怒都透过迁雨处那已经不像人声的叫喊传达了出来。就在季于石觉得他要疯掉了的时候，迁雨处忽然停止了叫喊，他深深的喘了口气，然后放松手指，稍稍的整理了下抓乱了的头发，开口回答道：
“帅师兄，我终究跟你是不一样的。我相信思考，我相信判断与理性，我相信未来是必然的累积而不是什么狗屁天道轨迹所决定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说：“所以，我的决定是，挑战。”
——三天前。
季于石是在周三才知道季森联姻的事情的。他不是季家嫡系，仅仅是靠着季帅师的欣赏才有着今日的生活。或许自己真的有如季帅师说的，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吧。季家传统的心巽流心法在自己手中不仅修习的又快又好，还有着能积累蓄气的变招。为了回应大家的期待，他暗暗下了决心，要在这次文斗上好好表现一番，帮助季帅师获取优胜。当听到两家长辈决定让自己和森之衣定下亲事时，季于石还以为那是谁开的恶劣玩笑。二十一世纪的首个十年都过去了，竟然还有什么依靠婚事拉进两家距离的事情？简直荒谬的很。然而当季于石再三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后，他发自内心的颤抖着。
兴奋着。
他喜欢森之衣。
喜欢很久很久了。
虽然宝岸市人口不少，但月海派并不大，会同时修练文课武功的同龄人就更少了，大家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季于石与森之衣是小学同班同学，初中时虽然被分到了不同班级，却在高中又分回了同一个班——季于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森之衣的了。初中么？还是小学？总之他是上了高中，才明确知道自己对森之衣的感情叫做‘喜欢’。
季于石喜欢森之衣温柔的样子，喜欢她上课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喜欢她课间与同伴聊天的开心表情；喜欢她捧着泡面那小心翼翼的感觉；喜欢她喜欢着别人时的微笑。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恋情是没什么希望的事。迁雨处、迁绣鹄、森之衣，这三人总是玩耍在一起。而周围的人都知道，森之衣喜欢的是迁家兄妹中的哥哥，迁雨处。
季于石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家伙。他只是偶尔感叹下自己运气不好罢了。不是害羞，也不是腼腆，季于石认为自己单纯是不愿与人相争而已。如果森之衣喜欢的是迁雨处，那么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自己只需要在旁边默默祝福，并独自品味初恋和暗恋的青涩就够了。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直到现在。
不是我去破坏的，是长辈们安排的。都怪迁雨处不早点公开他与森之衣的恋情。我喜欢之衣的日子比姓迁的那家伙长多了。迁雨处太张扬了，一点都不适合森之衣。恩，是的，只有我才适合。只有我才是森之衣最理想的男友……还有丈夫！是的，就像长辈们说的，毕业后我俩就结婚。然后过了两年我们就生个女孩子，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不是我去抢谁的。我没有横刀割爱。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这都是天道轨迹所决定的事情。
森之衣是我季于石的！
认真的洗了个澡、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耐克的运动服之后，季于石还特地喷洒了些许新买的止汗剂，才走出房门。在约定的饭店包间等待了十余分钟之后，季帅师与森之衣准时的出现在了季于石的面前。
“啊，麻烦死了。那啥，就我们仨，石头仔你点菜了没有？”季帅师挠着脑袋，略有些烦躁的说，“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跟这事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们季家，或之衣你们森家的大人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想把这次文斗顺利比完。”
由于准备联姻的关系，上头也下了指令，希望森之衣与能加入季于石的队伍里去，与他共同完成这次文斗，这让季帅师不得不更正了自己的计划。他原本准备自己、季有枝和季于石三人组队参加二阶段的比赛的。与季有枝商量权衡了之后，季帅师决定让森之衣顶替季有枝的位置，继续后面的比赛。
“服务员！点菜。森之衣啊，我先问下你二阶段能用什么武将？或者说你愿意用什么武将？”季帅师问道。在得到森之衣回答说华佗和小乔后，季帅师继续说道：“我手上就黄忠一个，石头仔则是陆逊和孙权，咱们阵容什么的也没啥好选，你俩愿意用啥就用啥好了。啊，要份水煮牛肉、香煎茄子和干煸四季豆，然后再给我炒个青菜。主食你俩要啥？米饭还是炒粉？就炒粉吧，要一盘三丝米粉。”
等待上菜的时间尴尬而又漫长。三人各自揣着心事，不发一言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机。季于石总忍不住偷瞄着坐在圆桌另一侧的森之衣。她今天穿的是浅色的棉绒短裙，上身则是乳白色的毛衣外套，抿着的嘴唇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啊，发生了这种事情她肯定会不高兴吧。我要怎么安慰她呢？说个笑话么？说什么笑话好呢？
就在季于石紧张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季帅师开口说道：
“啊，啧，那个啥，森之衣还有石头仔，你俩不许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