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努力让你心中的那朵被称为良心的火花永不熄灭。当你的心灵感到满足,不再有所希求时,你就找到了真理。
——华盛顿
(一)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视野的开阔,乔治·华盛顿逐渐对自己的生活现状产生了一丝忧虑。他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虽然比较快乐充实,但生活的空间却太狭隘了,而且过于安逸悠闲,缺少令人渴望的刺激和冲动。华盛顿开始暗暗地考虑起自己的前途来。
开始时,华盛顿想像哥哥劳伦斯一样,去海军服役。他觉得海上生活虽然艰苦,但这种冒险的生活方式很适合自己的性格,同时还是一种不错的锻炼和挑战。哥哥劳伦斯也同意他这样做,他觉得:华盛顿头脑灵活,身体强健敏捷,还受过不错的教育,是一块当水兵的料,一定能在海军中成就一番事业。这不仅可以告慰天堂中的父亲,还能完成自己当年未竟的事业,弥补自己心中的一块缺憾。
因此,劳伦斯给他在海军中的老上级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并和华盛顿一起设法做华盛顿的母亲玛丽的工作。
在劳伦斯的多次游说和华盛顿的央求下,玛丽也有点动心了。但她却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暗中进行了一番调查。经过权衡利弊,她觉得当一名水兵不仅收入微薄,还经常受长官的欺压,也很难混出什么名堂。如果在家里本本分分地经营庄园,凭华盛顿的才华,全家人很容易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她最后给出的结果是:
“不必自讨苦吃!”
面对母亲的反对,华盛顿很无奈。虽然他与母亲的关系不算和睦,但他却不愿意伤母亲的心。就这样,华盛顿的雄心壮志暂告搁浅,机遇失之交臂。
母亲玛丽这一次的刚愎自用恰似歪打正着,改变了乔治·华盛顿整个人生的命运,扭转了他一生事业的轨迹。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历史的玄妙也正在于此:一个机会失去了,另一个机会往往会不期而至。正是因为没有参加海军,华盛顿与另外的一次机会相遇了。这也是他与费尔法克斯勋爵的友谊所产生的一个重要结果。
费尔法克斯勋爵到弗吉尼亚定居有一个重要目的:他在弗吉尼亚所继承的领地中,有相当一部分位于兰岭以西的荒野中,那里大片的领土都尚未勘察测量,其中不少土地已被非法的“占地人”所占领,种上了农作物。因此,勋爵希望能雇请土地测量员对这些土地进行一番考察和测量,并登记造册,以便进行合理的开发和利用。
然而,这是一项十分困难和危险的工作,因为那里地形复杂,环境险恶,“占地人”又非常野蛮凶悍,还时常有武装的印第安人出现。在物色人选时,勋爵看中了他的猎伴华盛顿。他认为,华盛顿虽然年轻,但体格健壮,遇事英勇果断,且能吃苦耐劳。更重要的是,他看到过华盛顿在弗农山庄做的测量工作手册,对这位年轻人的测量技术深信不疑。虽然这时的华盛顿才只有16岁,但却是最佳的人选。
当勋爵向华盛顿提出这一要求后,华盛顿欣然接受。这不仅因为他本人对测量工作兴趣浓厚,还因为他想借机到神秘的西部去看看,那里对他简直是一种强大的诱惑。
1748年3月11日,弗吉尼亚虽然寒意犹存,但已经有了些许春的气息。大地开始复苏,起伏绵延的山岭上也渐渐有了绿色。刚满17岁的乔治·华盛顿在乔治·威廉·费尔法克斯的陪同下,骑马挎包,前往西部进行勘查。这一天,成了华盛顿独立生活的起点,也成为他通向伟人之路的发端。
(二)
华盛顿和乔治·威廉·费尔法克斯地第一站是费尔法克斯勋爵的管家(土地经管人)和耕种土地的黑奴在旷野中的住所,华盛顿称其为“勋爵的住所”。这个住所距离谢南多亚河很近,距离现今的温切斯特城所在地大约12英里。
华盛顿记有详细的日记。在日记中,他带着愉快的心情谈到了这一带的树木多么美丽,土地多么肥沃;还谈到他在谢南多亚河岸上穿过壮观的糖槭树灌木丛的情景。
他在谢南多亚河和波托马克河的汇流处上游不远的地方,从河谷底部开始测量,测量的范围沿着谢南多亚河河道延伸数英里。那里,到处都是非法垦荒者和吃苦耐劳的先驱们开垦的小块土地,他们用最原始的耕作方法种植了大量的谷物、大麻和烟草等。但是,文明却没有进入这个河谷。在华盛顿的日记中,有一篇关于他某晚在垦荒者海特上尉家中过夜的记载,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海特上尉家在今天的温切斯特城附近。晚饭后,那里的大多数人都按照森林居民的习惯,围着篝火躺下来,华盛顿则被引入卧室。
忙活了一天后,华盛顿感到很疲惫,很快就脱下衣服准备睡觉。可是,他的床上只铺了一张草席,上面盖着一条爬满臭虫的破毯子。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只好重新穿起衣服回到篝火边。
这是华盛顿第一次在矿野中的生活经历。从此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都宁愿在露天的篝火边睡觉,也不到那些拓荒者的屋子里过夜了。
次日,华盛顿完成了此处的测量工作后,准备去波托马克河南岸的一条支流处测量。但当他们沿着河谷走到波托马克河时,由于下大雨,河水上涨了,根本无法穿过。
等了几天后,河水依然没有退去,华盛顿他们只好找来一条独木舟,乘坐着渡到对面的马里兰境内,然后沿河而上。由于阴雨连绵,道路湿滑,华盛顿等人只能艰难地策马前行。据他的日记记载,他们走的道路是人畜走过的最糟糕的道路。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克雷萨普上校的家中。在那里,由于狂风暴雨不断,他们又停留数日。
3月23日这天,云消雨停,华盛顿等人整理好行装准备启程。忽然,一队印第安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引起了华盛顿极大的兴趣。
这是一支印第安人的战争宣传队,共有30人。他们的手里拿着带发的头皮,一副奇特的打扮。从来没有见过印第安人的华盛顿,用十分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为了表示友好,华盛顿还将自己的一壶酒拿出来送给他们喝,而印第安人则立即给予华盛顿热情的回报:跳起了奇怪的战争舞蹈。
他们很快就清理出一块场地,在中间点起篝火,然后武士们个个披挂戎装,严阵以待。先是一位貌似头领的人站出来演说一番,讲话一结束,武士们一个个都好似大梦初醒一般,一跃而起,在鹿皮鼓中表演一系列奇怪而富有战斗气息的复杂动作,同时还发出一阵阵阴森恐怖的叫喊声,令旁观者不寒而栗。
在过惯了边疆生活的华盛顿的同伴们看来,这些野蛮的嬉戏一点也不新奇。可对刚刚离开家园的华盛顿来说,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他坐下来,满怀兴奋地看完了这场奇特的舞蹈,并在当天的日记中详细地作了描述。
这次野外测量的奇遇,使华盛顿对印第安人的性格有了初步了解,这也为他今后同印第安人交往打下了基础。
一转眼,华盛顿在弗雷德里克县的荒凉山坡和波托马克河南岸已经度过了两个多星期。期间,他和伙伴们风餐露宿,常常靠猎取野火鸡等充饥,生活过得十分艰苦。每遇到暴风雨,他们留宿的帐篷都被掀翻,一个个淋得像落汤鸡一样。一次,华盛顿睡觉的草席还被篝火烧着了,幸好同伴及时提醒,才让他免受皮肉烧伤之苦。
在完成了土地测量之后,华盛顿一行离开波托马克河南侧的支流,返回家中。1748年4月12日,华盛顿回到弗农山庄。
随后,华盛顿便整理出一份土地测量报告书送交给费尔法克斯勋爵。勋爵对华盛顿在这次艰苦的野外作业中的表现和他提出的关于土地测量的报告书十分满意。不久,勋爵便越过兰岭,移居到华盛顿勘测历程的第一站。在那里,他建立了一座庄园和一幢名为“绿路园”的别墅。
与此同时,勋爵还向政府有关部门推荐华盛顿为正式的土地测量员。而首次的测量成功也让华盛顿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受到了很大的鼓励。他更加热爱土地测量工作,并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方面发挥才华。
(三)
华盛顿担任了3年的政府土地测量员,这个职业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报酬。不过由于政府测量员很少,需要测量的土地又广袤无垠,华盛顿在担任政府测量员期间,工作十分忙碌。他经常需要翻越兰岭,深入到广袤而神奇的西部地区进行勘察测量。期间,他经常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风餐露宿,在星光下、篝火旁度过一个个寂寞的长夜。
在测量途中,华盛顿经常路过费尔法克斯勋爵的绿路园,每次他都要到勋爵那里住两天。碰上狩猎的季节,他还会和勋爵一起骑马出去狩猎。勋爵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经常会给华盛顿讲述欧洲上流社会的趣闻轶事。而且,勋爵还有着很高的文学造诣,过去同欧洲上流社会和欧洲最优秀的作家都有过来往。所以,对华盛顿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勋爵的话充满了趣味和教益。从华盛顿的日记中得知,他在绿路园小住期间,一直都在孜孜不倦地阅读勋爵推荐给他的一些有关英国历史的书籍和《旁观者》杂志上的一些文章。
由于华盛顿的测量技术高超,测量结果总是十分准确,而且待人诚恳公允,所以慕名前来求助者甚多,这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在通常情况下,他一个月的工资可达到100多英镑。照这样推算,他在3年内的工作收入是十分可观的。他用这笔钱给母亲建了一所新居,其余的钱大部分都用来购买土地。到1750年,华盛顿就购进了1500英亩的上等可耕地,这完全是他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的财富。这个不满20岁的小伙子,已经成为一名膏腴耕地有产者了。
就在华盛顿在弗吉尼亚西部进行艰苦的土地测量时,英法两国在美洲的争夺战日趋加剧了。由于1748年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结束时签订的《亚亨和约》没有明确划定英法两国在北美洲的领地边界,从而为两国埋下了战争的种子。
双方争夺最激烈的地区是阿勒格尼山的西部,包括从大湖区到俄亥俄河流域。这里幅员辽阔,气候温和湿润,土地肥沃,交通便利。因此,英法两国都声称自己对这里拥有主权,战争一触即发。
这一地区对法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因为它是联系法国在加拿大和路易斯安那各属地的一个环节,法国在美洲的整个帝国安全都在于它能否守住此地。
同样,这个地区对英国也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弗吉尼亚的种植园主和宾夕法尼亚商人。因为俄亥俄地区盛产皮毛,并有广大的耕地,弗吉尼亚和宾夕法尼亚商人都逐渐转向该地区发展。一些富有的种植园主,如李·费尔法克斯、纳尔逊、劳伦斯·华盛顿等人组成了俄亥俄公司,在弗吉尼亚皇家总督和伦敦商人约翰·韩伯利的支持下,该公司在1749年获得了英国政府的许可,并赐予俄亥俄河两岸20万英亩的土地。如果7年内能在原土地基础上发展到100户殖民的话,可再获赠30万英亩。当俄亥俄公司正准备向被赐予的土地殖民时,法国人推进了这个地区。
此时,劳伦斯·华盛顿获得了一次极好的机遇。1750年11月,俄亥俄公司的主席托马斯·李因病去世,劳伦斯继任其职务,同时还担任民团副官长。为了让弟弟乔治·华盛顿在即将发生的战事中一展宏图,他将原本宁静安逸的弗农山庄变成了一所热闹的军事学校,并请与他一起参加过西印度群岛战役的朋友慕斯给华盛顿传授各种作战技术,指导他学习步枪操练,还请另外一位战友雅各布·范·布拉姆传授华盛顿剑术。
(四)
就在华盛顿与哥哥劳伦斯准备一起大展宏图干一番事业之时,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刚刚上任的劳伦斯健康出现了问题,医生诊断他患上了肺痨病。这在当时可是个不治之症。
华盛顿历来就与哥哥劳伦斯感情深厚,一听说哥哥患病后,他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准备带哥哥外出休息疗养。1751年9月,华盛顿陪护哥哥来到了四季如春的西印度群岛巴巴多斯疗养。
在陪护哥哥劳伦斯疗养期间,华盛顿自己不幸又染上了天花。这也是一个要命的传染病,幸好华盛顿体质强健,在足足病了一个月后,才逐渐恢复过来,但从此他的脸上就留下了隐约的麻子点。
劳伦斯在西印度群岛的治疗并没什么起色,便又打算到更远的百慕大去疗养。这一次华盛顿没有跟哥哥一起去,而是单独返回弗吉尼亚。
1752年1月,华盛顿从巴巴多斯回到弗吉尼亚后,听说新任的弗吉尼亚总督罗伯特·丁韦迪已就职,便凭着一股冲劲直接前往威廉斯堡,拜访了这位对他未来政治前途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表示自己愿意投身军界,为弗吉尼亚的胜利贡献力量。丁韦迪先生亲自接见了这个年轻人,这也是他们一系列交往的开始。
6月10日,华盛顿听说弗吉尼亚一位民团副官因婚姻关系前往马里兰,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进入军界,实现自己少年时期的梦想。因此,他立即向丁韦迪总督写信自荐,希望能得到弗吉尼亚北峡地区民团副官之职。
恰在此时,劳伦斯返回弗农山庄。原来,劳伦斯去百慕大后,本来打算在那里休养一年。如果病情有所好转,就呆到痊愈再返回。可一段时间后,病情有增无减,这让他预感到死神已经降临,遂中断休养,于1752年6月16日返回弗农山庄。
6月20日,劳伦斯匆匆立下了一份遗嘱,由于他只有一个女儿,年龄尚幼,遗嘱中表示:如果女儿今后没有子嗣,弗农山庄及其他财产都由他的弟弟乔治·华盛顿继承。
同时,当他得知华盛顿意欲进入军界的要求后,立即给予支持,并利用自己作为一名弗吉尼亚民团副官的身份和影响,向军方当局推荐华盛顿。由此可见,劳伦斯对弟弟乔治·华盛顿的情谊之深重。
可惜的是,事情还未完结,7月26日,劳伦斯便病故在弗农山庄,年仅34岁。
劳伦斯对华盛顿的人生道路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他不仅给华盛顿留下了大笔的物质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军事知识和高贵的品质也都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华盛顿,使他从一个北美荒野中土生土长的幼稚顽童成长为一个有才学、有抱负、前途无量的杰出青年。
另外,劳伦斯所获得的社会地位也为华盛顿日后跻身上流社会、进而成为殖民地社会名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劳伦斯生前是俄亥俄公司的股东,他去世后不久,其股份就转到华盛顿名下。
在劳伦斯去世后,弗吉尼亚行政当局遂决定接受华盛顿的请求,任命他为弗吉尼亚南区民团副官,负责整个詹姆斯河和北卡罗莱纳边界之间的地区。
1753年2月2日,华盛顿正式宣誓就职。从此,华盛顿利用这些优越的条件和这个特殊的职位在军界崭露头角,开始了他漫长的军事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