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意义了吗?”欧阳木羽自问着,神情呆滞,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只有嘴在不停地叮咛着,“师傅死了,父亲也死了……他们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感觉好孤独,好无助……”欧阳木羽摇晃着头,目光忧郁。
“既然没有意义,那你还想留在这个世界上吗?”鬼宗的声音似乎在引导着什么,黑暗之中的阴寒越来越浓。
“我早就死过一次,那种冰冷的感觉依然在我心里犹存……是种很可怕的感觉,让人一生都忘不了……忘不了,但我更害怕孤独,就像现在一个人呆在这个黑暗里,我情愿轻轻的闭上眼睛,不再多想什么,让时间在我身上快速地流过……直到我死去,或许那样的感觉会好一点。”欧阳木羽忽然笑了笑,但却很冷,笑的很勉强,而且很凄厉。
“你想死吗?真的很可惜……不过如果你真的想选择解脱,我可以成全你,而且会让你死的很快乐,我也可以让你和他们再见上一面,这对我来说很容易,就像用手指轻轻压死一只蚂蚁般简单……”鬼宗平静地说着,在黑暗的深处他那张阴深冰冷的脸,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快地让人无法察觉。
“和他们再见上一面?真的可以吗?和我父亲,还有剑仙师傅……真的可以吗?”鬼宗的话让欧阳木羽剧烈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完全取代了原本的呆滞。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我是谁……我是幽明鬼域的王,就算是地狱阎罗见了我,也要看让我三分薄面,只何况让你见上他们一面……”鬼宗的语气有些恼怒。
“你没有骗我?真的可以吗?我现在就想见他们,可以带我见见他们吗?哪怕是一眼也好……只要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欧阳木羽完全被鬼宗的话所吸引,他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依然是那张阴冷惨白的脸,仿佛是几百年没有变过一般,尽管只是一道影子,倒映着鬼宗曾经的模样,但不可否认的是,鬼宗很俊俏,或许在他们那个年代应该称之为美男子,拥有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独特魅力。
这个空间欧阳木羽来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尽管是在黑暗之中,他仍旧能熟悉的摸索着。用来禁锢鬼宗的是一道的无形结界,而欧阳木羽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进入结界的方法,但与其说是巧合,更不如说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安排,因为一切巧合的让人难以相信。
欧阳木羽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很顺利地进入到了结界之中,注视着眼前鬼宗的影子,悲伤地神情带着一丝期待,但原本澄澈地目光,此时却浑然一片,迷茫,空洞。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没有让我失望,其实你是个可造之材,天赋身骨都是高人一等的,只可惜你生性软弱,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丝毫没有男人的霸气……可惜,真是可惜……”鬼宗有些遗憾地说着,但若不是有这样,也不会有如此合适的身躯让自己可以能重现人间。
“可惜什么,即使我有再高深的修为,又能换回我父亲和剑仙师傅的性命么?既然不能,我我情愿当一个平凡的人,普普通通的生活着,这样或许能快乐一点……但那样会很孤独,我害怕孤独,还是直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去想,让疲惫的身躯化为尘土,与世同存吧……”欧阳木羽颓然地站着,此刻的他已经毫无生念,周围阴寒渐渐刺渗入他的皮肤,但他却浑然不觉。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死么?不后悔么?死后你的意念就随着消失,你不再有痛苦悲伤,但也不会再有对任何的回忆……”鬼宗故作惊讶地问着,心底却是冷冷的笑意,因为欧阳木羽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的陷阱里。
“对我来说,孤独比死亡更加来的可怕,我已经害怕了失去,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继续失去下去……没有回忆,或许才是个解脱,尽管我的回忆里,还有着快乐,以及思念,但现在似乎并不太重要了……我只想再见上死去的父亲和剑仙师傅一面,你能帮我吗?”欧阳木羽的眼底露出哀求的神色。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劝你什么,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安心的死去,没有痛苦,你会在死去的那一瞬间看到他们,不过,你必须先把你的躯体给我,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法力,带你去见他们……”鬼宗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欧阳木羽,捕捉着欧阳木羽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我的躯体?哦,我死后躯体自然没有用了,那时候你再拿去不行吗?你可以先带我见他们一面……反正我心念以死,与其在这个世上苟活,还不如去陪父亲一起轮回在世……”欧阳木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不行,我的法力被禁锢了这么久,还很衰弱……必须借助你的躯体才能恢复,只要你把躯体给我了,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其实,真的要杀死欧阳木羽,对鬼宗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稍稍一催发这空间的阴气,就足以让此刻如此脆弱的欧阳木羽抵制不住而魂飞九天,但如果这样做,鬼宗却无法得到欧阳木羽真正的身体。
因为凡是人的躯体都有自己的主灵,也可以称为魂魄,一旦人死后,他的魂魄自然就会离体而飞,无魂魄的躯体是无法在世间生存的,所以躯体就渐渐随之枯竭,最后化为尘土,如果以鬼宗原本的实力,就算魂魄离体他也能收的回来,但几百年来他一直被禁锢在这里,空间封印将他的法力压制到了低限,所以如果真让欧阳木羽死了,他可没有能力收回离体的魂魄。
而他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折,正是因为他要保住欧阳木羽死后魂魄不离身体,当然,他也不会让欧阳木羽真的死去,而只会将他的魂魄囚禁在身体的某个角落,让他的意识死亡,而留着魂魄继续维持躯体的生机,所以他才要让欧阳木羽死之前,先将躯体交给他,这样他有能力掌控一切。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此刻,陷入浑浑噩噩中的欧阳木羽早已将神仙姐姐的话抛之脑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只是鬼宗的花言巧语,而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他的躯体。
“哈哈……笑话,真是笑话……我堂堂鬼宗何许用什么花言巧语来蒙骗你呢?如果我真的想杀你,只需要这样就够了……”鬼宗的话音一冷,整个空气犹如寒天冻地的极地般阴气逼人,阴寒入骨。
“冷……冷……好冷……”欧阳木羽在粹不及防下,顿时寒气入体,全身的肌肤顿时血色尽褪,惨白一片,全身缩卷倒地,颤抖着,直打抖擞……
鬼宗在黑暗中冷笑一声,眨眼间,空间又恢复如初。
“感觉到了吧……这就是我无上的法力,相信我的话了吗?其实,我只是想替你完成一个心愿,毕竟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我接触的人……”
欧阳木羽只觉得寒气忽然从体内抽空一般,血液再一次从心房涌起,归回各条筋脉,逐渐流遍他的四肢。
渐渐感到四肢有了知觉后,欧阳木羽才勉勉强强地起身,望着鬼宗的影子,目光有些犹豫,似乎在以犹豫着什么。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只要你把躯体给我,我就可以满足你最后的愿望……”鬼宗阴森的说着,声音有些急促,但却掩饰地很好。
“我可以相信你吗?”欧阳木羽的眼中是彻底的茫然,眼前的黑暗让他早已失去了方向,而鬼宗的诱惑,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不归的深渊。
“你只要慢慢的闭上眼睛,将身体放松,彻底的放松……等会你马上就会看到你所要看的,放心吧,一切交给我……”鬼宗的身影忽然变得很阴柔,声音捏成细丝一般,缓缓地传入欧阳木羽的耳朵里。
朦胧的倦意渐渐侵袭欧阳木羽的双眼,眼前是白茫茫的模糊,周身被阴寒所缠绕,在黑暗中散发出微白的白气,将他缓缓地从地上托起。
鬼宗不愧是阴险的恶魔,生怕欧阳木羽会突然清醒过来,所以故意让欧阳木羽微微放松自己的神经,然后他趁机用鬼魅大法幻惑欧阳木羽的神智,在大脑里产生他所预先设定好的幻境,而他就可以趁机占有欧阳木羽的躯体,再将他的意识销毁,把魂魄禁锢起来……
白茫茫的光将欧阳木羽彻底笼罩,黑暗变得无所遁形,微微睁开眼睛,有些刺眼,但很快就适应了……但奇异的景象就在欧阳木羽睁眼后的一霎那忽然发生了,血色的红光从头顶缓缓滑下,取代了白茫茫的四周。
眼前只是一晃,血色的天空下陡然而现出当年蜀山灭门的一幕,欧阳木羽的眼睛瞬间闪过不解,迷惘,惊愕,恐惧……直到他看到玄道手持血剑,在漫天的大火中,亲手屠杀着自己的师兄弟妹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通红,当他看到玄道惊天的一剑贯穿了剑仙师傅的整个身体时,全身的血液都是如热水一般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