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九芝草堂诗存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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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卷二(2)

[11]燕然:燕然山。即今蒙古境内的杭爱山。东汉永元元年,窦宪大破北单于,登燕然山。

[12]逻:地名。今西藏拉萨。

[13]此诗作者自注“王昭君出塞曲”。按:王昭君,汉元帝宫人。名嫱,字昭君。竟宁元年(公元前33),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求美人为阏氏,帝予昭君,以结和亲。

[14]此诗作者自注“赵飞燕舞掌曲”。按:赵飞燕,西汉成帝皇后。初学歌舞,以体轻号称飞燕。哀帝立,尊为皇太后。平帝即位,废为庶人,自杀。

[15]此诗作者自注“班婕妤裁扇曲”。按:班婕妤,成帝时为婕妤,后为赵飞燕所诬,求供养太后于长信宫。作《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如明月。”

[16]双角井:在今广西博白县。《岭表录异》载,绿珠井(双角井)在双角山下,昔梁氏之女绿珠有容貌,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真珠三斛买之。

[17]金谷:在今河南洛阳市。晋太康中石崇筑园于此,即世传之金谷园。

[18]宋禕:底本作“宋褘”。晋石崇妓,绿珠弟子,善吹笛。

[19]懊侬:即懊侬曲,乐府吴声歌曲名。其中“丝布涩难缝”一首,相传为晋石崇妾绿珠所作。

[20]此诗作者自注“梁绿珠教笛曲”。按:绿珠,晋石崇歌妓,善吹笛,传说是广西博白人。

[21]桃叶山前事已沉:桃叶山又名晋王山,在今江苏六合县。隋晋王伐陈,屯军桃叶山下,后渡江平陈。

[22]“璧月”二句:唐小说载隋炀帝恍惚见陈后主道:每忆与张丽华凭临春馆,作璧月词,未终,而韩擒虎兵至。

[23]此诗作者自注“张丽华临书曲”。按:张丽华,南朝陈后主妃,以美色见宠。隋兵入陈,与后主自投入宫内景阳井中,为隋军搜出,被杀。

[24]“都来”二句:唐颜师古《隋遗录》:“吴绦仙善画长蛾眉,……由是殿脚女争效为长蛾眉,司宫吏日给螺子黛五斛,号为蛾绿螺子黛。”螺子黛:画眉的墨。

[25]此诗作者自注“吴绦仙龙舟曲”。按:吴绦仙,隋人,隋炀帝幸江都,被役为殿脚(船工名,以锦彩为袍,与其他船工穿着不同)。后得宠幸,号崆峒夫人。帝尝赐以合欢果,绦仙撰诗进谢,帝赞其才调,以为女相如。

[26]此诗作者自注“杨玉环春睡曲”。按:杨玉环,初为唐寿王妃,后为女道士。复入宫,得玄宗宠,封为贵妃。安禄山乱起,玄宗出奔,至马嵬坡,杨玉环被迫缢死。

罗浮凤子歌[1],仝汪雪航修德为南溪赋[2]

博罗凤子传啧啧[3],大如车轮小径尺。昔人云是麻姑裳[4],缜密天衣无缝襞。山翁收茧持赠客,茧破成蛾留弗得。信知仙种不易觅,讵肯飞来叩窗槅。黄君荒圃草初辟,欻然一双下檐隙[5]。纷披金采拟凤毛,覆顶赤冠类汉帻。我思此物胡为来,失足毋同谪仙谪。却疑君是黄野人[6],梦中偷得罗浮春。不然渠是君家集中蠹所化,文章五色何鲜新。主人高会答灵异,酒旨肴芳闲清吹。饮罢花阴日矬午,瞥起翻飞无所覩。黄雀何时报玉环,爰居无心乐钟鼓。汪郎作诗意覶缕[7],黄子咄咄手频拊[8]。拟付丹青更貌取,黄君黄君盍休哉!滕王郭熙死且埋[9],灵物幻化非凡材。灵物幻化非凡材,欲画但作村里来。

【校注】

[1]罗浮:山名。参见卷一《屡得黄南溪东昀书,每以余曾否至罗浮为问,诗以志愧》注[2](第17页)。凤子:大蛱蝶。

[2]汪雪航:作者自注“修德”。按:汪修德,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15](第12页)。南溪:即黄东昀。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6](第11页)。

[3]博罗:县名,今广东博罗。

[4]麻姑:传说中女仙。

[5]欻(xū须)然:忽然。

[6]黄野人:传说是晋葛洪弟子。洪既仙去,留丹于罗浮柱石间,野人得一粒,服之,遂为地行仙。

[7]汪郎:指汪雪航,参前注[2]。覶(luǒ裸)缕:委曲、委婉。

[8]黄子:指黄南溪,参前注[2]。

[9]滕王:指李元婴,唐宗室,封滕王。善画,所作蜂蝶尤著名。郭熙:字淳夫,宋河阳温县人。神宗时为御画院艺学士,善画山水。着有画论《林泉高致》。

五粒松歌[1]

华山之松多五粒,洪崖饭颗无人拾。千年刼火烧不死,精灵化作青人泣。几时却走来炎荒,飞上颠崖骨森立。山人募得獠奴子,猱掷猨攀深箐里。枯藤自缒出峰腰,白柄长鑱凿石齿。老蛟僵卧不肯起,盗得蛇孙并蛇子。长须担来遗好事,种向堦前屹相峙。松乎尔今一尺强,峥嵘不入枫柳行,但须有骨傲风霜。千秋万岁皆青苍,曷必位置明星玉女旁。

【校注】

[1]五粒松:松的一种。

七月七日游龙隐岩观宋人碑记[1]

嘉熙桥东绿如写[2],林樾阴森岩溜洒。芒鞵上下荦确磎[3],霜霰未零草没髁。振衣直上层岩巅,谽呀洞壑相勾连[4]。摩挲古壁苔花紫,壁上题名半天水[5]。平蛮一碑尤伟奇[6],想见襄武熊罴姿[7]。雕题大猾一鼓灭[8],世无其人良可思。胡为刊此元佑籍[9],青蝇居然闲黑白。为臣不忠戒何人[10],万世存留褫丑魄。凄凉复有咸淳记[11],诸吕当时未携贰[12]。牛角山河转愈穷,武略边功等儿戏。庾楼佗日王孙泪[13],不忆穹窿碑上字[14]。炎宋兴亡偻指闲[15],老尽天南一角山。我来不为沧桑感,爱此拂波螺几点。岚光倏忽变山姿,水气溟蒙浃双脸。归时已厌涉陂陀,赤脚踏破琉璃窝。但令纵饮同河朔,莫问新月生烟萝。酒酣更起遵江渚,恰恰晚凉宜白苎。便随灯火入重城,瓜果楼头粲儿女。

【校注】

[1]龙隐岩:又名龙影岩、龙腾岩、布袋岩,在今广西桂林七星山之月牙山瑶光峰西北麓。

[2]嘉熙桥:又名花桥,在今广西桂林。初建于南宋,明景泰七年在原有桥基上架木为桥,当时附近花木繁茂,故名花桥。嘉靖十九年改建石桥,更名为嘉熙桥。

[3]鞵:同“鞋”。荦(luò落)确:石多貌。

[4]谽呀:底本作“唅呀”。山谷空阔貌。

[5]壁上题名半天水:形容龙隐岩壁石刻众多。

[6]平蛮一碑:指宋皇佑五年(1053)狄青、孙沔、余靖等平定侬智高起义,班师经桂林所刻“平蛮三将题名”。

[7]襄武:指狄青和余靖。狄青(1008—1057),字汉臣,宋汾州西河人,勇武有略。皇佑四年,侬智高起事,狄青受命宣抚荆湖路、经制广南盗贼事,以奇兵夜度崑仑关破之,功迁枢密使。卒諡武襄。余靖(1000—1064),宋韶州曲江人,字安道。皇佑四年知桂州,经制广南东西路(今广东、广西)贼盗,助狄青平定侬智高。卒諡襄。

[8]雕题大猾一鼓灭:指侬智高起义被平定。雕题,以丹青于额上雕刻花纹,为古代少数民族习俗。此喻指起义的少数民族。

[9]元佑籍:即元佑党籍碑,为宋代石刻,在今广西桂林龙隐岩洞口崖壁上。元佑党人即宋哲宗元佑年间旧臣。徽宗即位,蔡京等人专权,以恢复新法为名,打击元佑旧臣,于崇宁四年将以司马光、文彦博为首,包括苏轼、黄庭坚、秦观等在内的三百多人定为元佑奸党,诏全国刻石,曰“元佑党籍碑”,翌年,又下令毁碑。此碑为庆元四年党人梁涛的曾孙梁律重刻。

[10]为臣不忠戒何人:作者自注“碑云为万世臣子之戒”。

[11]咸淳:宋度宗赵禥年号(1265—1274)。

[12]诸吕:指吕师夔。携贰:离心。

[13]庾楼:即庾公楼,在今江西九江。晋庾亮为江荆豫州刺史时,曾与僚吏殷浩等登南楼赏月。后好事者遂于此建楼名为庾公楼。

[14]作者自注“吕师夔降元后,于庾公楼饰宗室,女媚伯颜,为伯颜所斥”。按:伯颜(1236—1294),元蒙古八邻部人。元世祖时官至中书左丞相、同知枢密院事,为率兵南下灭宋的主帅。

[15]炎宋:宋人自称以火德王,故称炎宋,以别于南朝自称以水德王的刘宋。蟋蟀西风幽籁满,微物抱区区。石井聚凉叶,空阶多碧芜。吟情浑未减,鬬志已全殊。寂寞匡牀下,从渠断续呼。岂亦感时节,孤吟不自持。幽人三径月,织女一絇丝。轧轧烦予意,琤琤孰尔知。终惭台阁养,请谢鬬鸡儿。

食新橙有怀羊城风物

新会甜橙四会柑[1],岁华歴歴记天南。扁舟榕叶村边路,万树霜林一色酣。

擘处寒香蘸甲浮[2],琼浆水齿翠眉愁。风流谩说余甘尉[3],薄视江陵万户侯。

射覆金盘笑语俱[4],尊前风味觉全输。并刀如水盐如雪[5],秖欠吴娘手似酥。

【校注】

[1]新会:县名,治所在今广东新会。县境产橙,为岭南佳果之一。四会:县名。治所在今广东四会。以东古津水、南浈水、西建水、北龙江四水所会而名。

[2]蘸甲:酒斟满,捧觞蘸指甲,以示畅饮。

[3]余甘:果名。生岭南,叶如小枣,果如胡桃。尉:谐音“味”。

[4]射覆:酒令的一种。用相连字句隐物为谜而使人猜度。

[5]并刀如水盐如雪:语出宋周邦彦《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古代并州所产的剪刀,以锋利着称。两淮所产盐,以洁白著名,称吴盐。

冬日游圣母池在城西伏牛山清圣寺[1],明孝穆纪太后从贺经桂盥濯于此池[2],故名城西爽气来无端,引我步屧寻烟峦。天高水落林莽细,中有梵宇才苟完。先朝圣母过临处,苔花绣覆古井干。迎恩里近临贺岭,锦裆金屐如雏鸳。俘中洗面秖涕泪,盥濯不尽何阑干。岂知宝藏恩波遽,已有云物蛟龙盘[3]。戎衣昭德擅主欢,蛾眉让人古所难[4]。前星诞灵尚閟秘[5],至尊揽镜空嘶酸[6]。牵衣入怀认龙种,儿出母亡摧肺肝[7]。不为人彘且侥幸[8],愿化狸鼠惩凶残。异时拂子毙仓卒,肥婢漏网为长叹。宋仁令主惑谗口[9],几致刘氏危不安[10]。鱼台丞疏吁可畏,帝度却略如天宽。可怜报德复何所,元舅佐证无丝鞶[11]。更谁纪李辨蛮语[12],至今亥豕碑难刓[13]。此是有娀发祥地[14],想像环佩来珊珊。荒基荠合那足憾,当年九庙无祠官[15]。羸瓶声歇牧儿散,青泥独漉行将乾。低徊瞻眺不能去,时闻木叶雕琅玕。

【校注】

[1]圣母池:明天顺六年(1462),广西贺县土官被官军徵剿,其幼女被掳解京,途中曾歇宿桂林古茶庵,汲庵前井水梳洗。土官女进宫后授女史,命守内藏,后得宪宗宠幸,生孝宗。弘治三年(1490),孝宗诏建古茶庵为圣寿寺,将井扩建并赐名圣母池。圣寿寺(清圣寺)已毁,井尚完好,在今广西桂林。

[2]明孝穆纪太后:明广西贺县人。原为土官之女,被俘入宫。生孝宗,旋暴亡。孝宗即位,追尊皇太后,諡孝穆。《明史》有传。

[3]“岂知”二句:写明宪宗幸纪妃,使有身孕。

[4]“戎衣”二句:写明宪宗时万贵妃专宠而妒,后宫有孕者皆治使堕。

[5]前星:指太子,即明孝宗。

[6]“至尊”句:至尊指明宪宗。宪宗曾召张敏栉发,照镜叹老将至而无子。

[7]“牵衣”二句:写皇子认父。旋纪妃暴亡,或曰贵妃致之死,或曰自缢。

[8]人彘:汉高祖刘邦宠戚夫人,高祖死,吕后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喑药,使居厕中,称为人彘。

[9]宋仁令主:指宋仁宗赵祯(1010—1063)。

[10]刘氏:宋仁宗时太后,主政达十一年。

[11]“可怜报德”二句:写明孝宗悲念太后,寻太后家,得纪父贵、纪祖旺兄弟,诏改父贵为贵,祖旺为旺,授官,赐财物、奴婢不可胜计。

[12]更谁纪李辨蛮语:时有太监陆恺,亦广西人,故姓李,蛮语纪、李同音,因妄称太后兄,令人访其族人诣京师。

[13]亥豕:形近易讹难辨之字。喻无法辨认。

[14]有娀(sōng松):古国名。

[15]九庙:古代帝王立九庙以祀祖先。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居始祖左方,称昭;三世、五世、七世居右方,称穆。至王莽增建黄帝太初祖庙和帝虞始祖昭庙,共九庙。

出北门口号

李花能白桃花红,华景山前夹路风[1]。录事免觞金谷酒[2],晓来诗思欲漫空。

【校注】

[1]华景山:又名宝积山,在今广西桂林。

[2]录事免觞金谷酒:录事,宴饮时行纠察座客饮酒之职者。金谷,晋太康中石崇筑园于此,即世传之金谷园,在今河南洛阳。唐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斗数。”

人日集佩墨山房[1]

泥鞵风帽步迂徐,共访城南静者居。七日春光成澜熳,十年酒国有乘除[2]。太真鄙语寕妨达,曼倩诙谐秖自誉。聚散几回惊老大[3],莫辞翦韭拨浮蛆[4]。

【校注】

[1]人日:农历正月初七日。佩墨山房:在今广西桂林。

[2]酒国:《清异录》载,河阳释法常,性英爽,酷嗜酒。尝谓:“酒天,虚无;酒地,绵邈;酒国,安恬,无君臣贵贱之拘,无财利之图,无刑罚之避,陶陶焉,荡荡焉,其乐可得而量也,转而入于飞蜨都,则又蒙腾浩渺而不思觉也。”

[3]老大:年老。

[4]浮蛆:浮在酒面上的泡沫或膏状物。

春兴和松甫将赴选入都[1]

文场衮衮叹沉浮,卿自人闲第一流。乐事三春花倚担[2],诗情残夜水明楼[3]。漫怜歌管追游地,正值骅骝欲骋秋[4]。顾我久慙裙屐贵,肯分吟砚听淹留。

癖嗜寕如饭颗痴,雕肝镂肾笑年时。苦联文字浑成债,漫与篇章不当诗。烟骨销磨青镜觉,砚田荒废绿尘知。疲兵那敢摩君垒,乞免兰亭罚酒卮[5]。

十停春事去三停,莫更枯搜诣窈冥。孝伯风流随日减[6],邱迟诗思入苔青[7],山浮螺甲人当面,岸暖茴香鸭晒翎。斗酒双柑休放慢,晓来莺语最堪听。

为郎粉署亦逍遥[8],咏罢燕台结柳条[9]。冶思讵同无主絮,乡心频展未舒蕉。山中猿鹤盟空在,海上鵾鹏去正迢。三十王融公辅望[10],故人应笑我寥寥。

【校注】

[1]松甫:即李秉礼。参见卷一《九日怀人八首》注[21](第12页)。

[2]三春:指春季。农历正月称孟春,二月称仲春,三月称季春,合称三春。

[3]诗情残夜水明楼:语出唐杜甫《月》诗:“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

[4]骅骝:赤色骏马。此喻指李秉礼。

[5]兰亭:晋代文学家、大书法家王羲之曾与同好宴集修禊于会稽山阴之兰亭,极尽游赏之乐。后“兰亭”遂用为宴集游乐之典。

[6]孝伯:指东晋王恭,字孝伯,历官中书令、前将军。《世说新语·任诞》:“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7]邱迟:即丘迟(464—508),字希范,南朝梁吴兴人。工文,辞采丽逸。南朝梁钟嵘《诗品》评其诗“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列入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