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血手情杀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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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梁少峰心道:这老和尚倒还有点见识,居然识破了我那两句话的奥秘。日落香残,去掉凡心一点,这正打的一个秃字;炉火已灭,且把意马靠边,这又应着一个驴字。

梁少峰心里暗道:反正左右无事,不妨再和他玩玩,也看看他这个满口佛祖的酒肉和尚还有什么新花样!

想到这里,他接着道:“老和尚高德,恕在下失礼。在下梁少峰,不敢请教老和尚法号,现在却在何处挂单?”

那和尚只自顾自地带着菜,别看他年纪大,但是却生得一副好胃口,听到梁少峰的问话,答道:“贫僧天智,无处挂单现却处处挂单。”

梁少峰听罢又是一笑,道:“不贫不贫,老和尚你怎么会贫呢?这酒肉虽是佛门大忌,但你仍可大碗地喝大块地吃,一点都没过佛门中清苦的日子,如此逍遥痛快,可真不算贫哟!”

那天智和尚脾气也倒还好,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对于梁少峰这么个毛头小子的无礼言语,他竟始终没放在心上。他一直含着笑,加之此时又吃喝得满面红光,远远看去简直就活脱脱的是一尊弥勒佛。他指了指梁少峰身前的碗筷道:“梁施主,你请自便!”

梁少峰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大片肉,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和个大和尚一起喝酒吃肉,痛快,好玩!”边说他边大嘴地咀嚼着,忽然他感到一丝不对劲,问道:“咦,你一个人怎么会摆上两副碗筷呢?”

天智和尚答道:“开始时我是一个人,但现在加上施主你,不就成了两个人了吗?两个人自然需要两副碗筷。”

梁少峰笑了笑,道:“难不成老和尚你是在等人?”

天智道:“开始是在等人,现在人既已到了,也就不再等人了!”

梁少峰转过头向门口看了看,并无人进来,哪有人到?愣了半晌,正欲开口,突然心头一亮:难道这和尚是在等我?!

他一下不解,便道:“你这老和尚可当真奇怪得紧!难不成你是在等我?”

天智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少峰又道:“你我素昧平生,你等我做什么?再说你又怎知今日我会出现在这个酒店?就算碰巧撞上了我,我进来喝酒,你又怎会知道我会到你这桌上?真是一派胡言!”

天智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道:“缘分!世间万事万物的发展消失冥冥之中早有天定,只是凡人无法窥其门径而已!施主今日来到这家酒店坐到这张桌子遇到贫僧,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一切都是缘法,施主的今朝与日后就像这太阳般,东升西落,总是有迹可寻,命中已然注定。”

梁少峰听罢不屑地一笑,随即站起身道:“哈哈,我还道是什么,原来阁下是能预知天命的算命和尚啊!可惜可惜,小子今日可没带银子,也就不敢劳你老和尚再开金口喽!”

说罢转身欲行,可心里念头忽地一闪:何不就此戏弄一下这个招摇撞骗的假和尚呢!心念于此,他又赶紧转过身来,道:“话又说回来,老和尚,你若真有本事,能说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兴许我会为你结了这桌酒菜钱。”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暗自笑道:我什么也不想,看你这酒肉和尚怎么猜!

天智缓缓地道:“施主又何必取乐贫僧呢?和尚虽说不出你现在在想什么,但却知道你以后会做什么。总之,老和尚是没钱付账,这酒钱你是付定了!阿弥陀佛,泄露天机,罪过罪过!”

他刚说完,梁少峰只觉眼前似有似无地模糊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又好像只是自己眼睛花了一下。再瞧那天智和尚时,只见他依然如刚才一样地端坐着,只是手中已多了一只快写秃了的毛笔,正在往嘴中蘸着口水,桌上展开着一张绣着花的白手绢。梁少峰惊诧地往怀中一摸,道:“臭和尚,你想干什么?那是我的手绢,快把手绢还我!”

天智瞧了他一眼,神秘地笑道:“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向施主讨酒钱吗?”

梁少峰看他握着那支秃笔作势要写,也顾不着是否会伤着这老和尚了,奋力地一手去推他,一手去抢那手绢。但明明看着这老和尚也没动,可手劲儿正要触到他时竟莫名其妙地与他擦身而过,梁少峰一时收力不及,重重地跌了个踉跄。

梁少峰捂着胳膊一下跳起,眼见着天智和尚刚好下笔,心中一阵气苦,只觉一股怒火腾地升起,心想这老和尚也当真不识趣,定要教训教训他。当下也不打话,只沉着脸对天智施了一招擒拿手的手法去抓他左腕,可同样眼见着就要碰到他手腕时,自己的手竟莫名其妙地又偏向了一方。

梁少峰顿时一惊,又看见天智和尚正专注地写得不亦乐乎,好像对他的动作一无所知。他忿忿地骂道:“好你个老秃驴,你可要当心了,别怪小子我以小欺老!”

说罢,双拳竟向天智和尚抡去,天智仍如没看见般一点反应也无。眼见着拳头就要砸到这老和尚的光头上,梁少峰也是一惊,但劲力使足,此时他已是欲罢不能,就在这时,这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到,就在自己的拳头要挨着天智的光头时,仿佛像砸在了一匹滑溜的丝绸上一般,双拳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一旁,躯体接着又重重地跌了个踉跄。

他呼号着跳了起来,心中已然明了,这次是遇到高人了,别人手足不动就已将自己玩得如此狼狈。再想想刚才眼睛里似有似无的那一下模糊,心下更是大骇:这老秃驴定是在那时掏走了我怀中的手绢,速度太快以致我根本无法看清,如此快捷的身手,这和尚到底还是人吗?

梁少峰虽已知对方显是高人,但心中也丝毫没有惧意,只是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索性也不再动手,只张口大骂道:“你这死贼秃,武功好了不得吗?你以为穿件僧袍剃个光头就是得道高僧?像你这种酒肉和尚,不规不矩,阎罗王也怕收了你去,才留下了你这么个老不死的!”

梁少峰正骂得兴起,天智和尚却颇为得意地收起了笔,将手绢往梁少峰平平地一扔,没了句:“梁施主,再见了!”话未说完,人影就已消失在了梁少峰的视野里。

梁少峰接住稳稳落在自己手中的手绢,惊诧地赶紧奔到天智跳出去的窗边,探出头去,却哪里还有那和尚的影踪。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却传进了梁少峰的耳朵里,也不知是天智和尚从什么地方用他那雄厚的内力发出来的:“梁施主,记住酒账!后会会有期的,阿弥陀佛!”

梁少峰心中立时发懵,心想武功这么高的一个怪和尚,就为了这一桌酒菜钱和自己开这么个玩笑?这可当真是太奇怪了!明白这和尚并无恶意后,他一时间对他那神出鬼没的武功不禁产生了钦佩之情,也暗恨自己刚才不该如此鲁莽。

梁少峰慢慢回过神来,张开手中的手绢,只见上面写道:

江湖险恶重生祸

奇缘天助尽皆过

无极神威侠名扬

仇怨终使鸳鸯错

他细细地看了两遍,低声嚷道:“什么嘛,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这天智和尚虽说武艺出神,但这文笔可当真不敢恭维。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也不知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当真没来由的辱没了姐姐这方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