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诛天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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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悲凉旧事

堂前大缸,不知搁置多久。满满一滩水,几篇枯黄叶子浮在上面,徐风微动,死水微澜。

李四重重地喘叹一声,“唉”字似是悲伤,荡气回肠。

老妪巍巍颤颤端一锅水进来,脚步声沉重。

“莉儿,唉”李四有叹了一声,眼色有意地瞥向老妪。老妪将水端放在桌上,瘦峭手指颤抖,眼泪划过折皱。

那年的秋季,菊花满山,怒发盛黄。

李四如同往常到江岸的上游捕鱼,村子里的男人亦是如此。还未老去的老妪实为略有风韵的素衣女子,常坐石板,樱花树下,一针一线织布着,含笑欣慰看着女儿儿子,玩耍于花木丛中。女儿听话,儿子调皮,儿子比女儿年龄略小,却常常在抓蝴蝶时欺负她,她也倒是不生气,任由他揪着小辫子。

孩子娘看见,常常把他抱起,猛拍屁股一顿。男孩真儿,真亦如起名,见娘打他就哇哇大哭,嚎啕着。

娘,你偏心,为、为什么不打姐姐,是她不听话。

孩子娘见孩子嚎啕大哭,也亦是心疼,旁儿的姐姐也会拉扯着娘,一只手拦在弟弟的屁股上,哭着腔求情说。

娘,娘,不、不要再打了。弟弟没有欺负我,我,我……没有被欺负……娘……

儿子嚎啕大哭,女儿苦苦求情。

孩子娘也亦是于心不忍,将儿子放下,揉了揉那红肿的屁股。

下子还听话不?

嗯……儿子唔吱一声。

疼吗?孩子娘也留下眼泪,滴打在屁股上,冰凉冰凉的。芊芊素手凉化着火铜色,凉凉丝意,融入心里。

她原本以为孩子会在哭哭闹闹,笑笑跳跳中调皮地长大,她也能安了这份心。若是以后,不求男孩娶个好人家,只求门当户对,传宗接代。倒是希望女孩嫁个好人家,没事地时候抱着孩子来看看这个娘。

从未想到,她保佑的一世平安,在不测风云中破灭。

那天,公鸡在草舍刚刚啼鸣三声,破晓五更,熹微的晨光透过樱野的缝隙,在土地上映照出一圈又一圈的黄眩,看似又是安静的早晨。

村妇们习惯性地将家中的衣服,放在木桶里,拖到江面上用木棒上敲洗。远远地看见江面的黑点,没有多为奇怪,仅仅是瞥了一眼,继续洗自己的衣服,一排的村妇皆是如此,相互唠叨唠叨家中的事儿,时而传来放怀大笑。

“喏,看,有只船来了哎。”

“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那些草市的商人来我们买鱼种去卖。”体型较肥的村妇边拍打着,斜着头不屑地回答。

“唉,可跟上次不一样唉。”

“唉,不过是换了只船,说不定上条船坏了呗。也没啥什么好稀奇的。”那村妇瞥过头,边搓衣服边唾液飞溅。

其他一旁的村妇想想也频频点头,附和赞同。

那只船越来越近,贼寇手上拿着大刀,晨光印在上面,明晃晃的刺眼。恶眼相瞪,如同铜铃,胡子八字丿,长的一副恶人的样子。

船将水面划开,波纹荡向远方。村妇潮湿的手拿着衣服顿了顿,抬头看去,暗叫一声不好,衣服扔下不管地往回跑。

“贼人来啦,快跑。”

“是贼人,不是草市的商人,大家伙儿快跑。”木桶的撞到声,水花溅起声,尖尖的女人尖叫声,木鞋趿拉磨地声,夹杂一起,混乱不堪,一股劲儿往家跑。

贼人下船,踩在没洗干净的衣服上快步等岸,举起大刀兴奋吼吼乱叫,倒想是喝了两三碗烈酒,腮帮红的透过。

村妇们回头一看贼人已经上岸,明晃晃的大刀可怕的吓人,不由暗暗加快了脚步。靠门院近的,头也不回的捎上门梢,然后胆战心惊地喘着气儿。

“兄弟们,先不着急抓这些娘们,以后有的是。先完差,以后有的是机会。”带头上岸的贼寇,一副凶恶样儿,额头上被红布条缠绕一圈,粗糙黝黑的右臂上的伤疤倒是很显眼。其他的贼寇在后面,痞地痞气儿地吼两声,倒是没人敢露出不遵从的神色。

贼人挨个来到民屋前,粗暴拍打着门:“开门,开门。”那些渔民哪个敢开门,个个都将门锁的好好的,抱着村妇孩子蜷躲在屋子,不敢喘大气,好似早晨的村子显的一片宁静。贼人似乎早知道了这结果,“哼”了一声,硬生生地放出冷话:“你们一群龟儿子,别进酒不吃吃罚酒,都老糊涂咧!”

“彭”不结实的木门一脚被贼寇踹开,贼寇走着大爷步,刀背卡在肩上,邪笑着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李四一手一边抱着孩子,死死盯着他走过来,嘴唇嚅嚅,似乎有话要说,那贼寇大笑反问说:“嘿嘿,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老婆娘的。”他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放狼光地看着颇有姿色的女儿,又“嘿嘿”了两声,右手一钩,想从李四怀里抱走女孩。

李四作为父亲,本能地死命抓着女儿,贼寇一怒,抬腿一脚踹到李四的肚子上,将他踹出两米多远。李四重重咳出血来,依然死命地抓着女孩子,儿子和女儿都很害怕,哇哇直哭。贼寇提了提眉头,感到厌烦,一巴掌打到儿子的脸上,呵斥:“哭什么哭,给我闭嘴,没看见我在教训你爹吗,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进酒不吃吃罚酒。”

那苍白的脸蛋应着血红色的五条指印,男孩捂着脸,哭的跟加厉害,腔调哽咽。

女孩见弟弟被打,也放声大哭,一刻儿,其他邻院子里也传来孩子的哭声。

贼寇拉扯着女孩,受伤的李四劲儿已不足,孩子被拽了过去,女孩在贼寇的怀里哭着对李四叫父亲。

李四刻着血流着眼泪,哭着说:“我求你,你把女儿还给我。我什么都给你。”贼寇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压根没作搭理,将女孩扛在肩上,只见那女孩拳手相加,却没多大力气。贼寇任她捶打,扛着她还将挂在屋檐下的咸鱼取走。

李四涕泪交加,他的五脏六腑受损伤却丝无力气可动,蹒跚地在地上挪移着,留下一滩滩的血迹。那贼寇见好东西都装在袋子,头都没回下直接走。

李四摊在地上,放声大哭,女儿在他眼前越来越远,哭着眼泪。儿子见姐姐被拐跑了,抹了抹眼泪爬腿就追那贼寇。

这一追,再也没有回来,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