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若雨欣喜道:“对啊,就是他!婆婆你看见他了吗?”
盲婆走过来点头道:“我老太婆每天清晨都会来这里听听水流的声音,清静一会儿,不想,今天居然遇到那小伙子,他向我问了一些事情,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走了?他往哪儿走了?”苗若雨焦急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听见他走路的声音,怎么知道他走的是哪个方向?”
一听这回答,苗若雨更是心急如焚,不停地跺脚,不停地埋怨自己不早点起来,不然就不会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越想越不甘心,末了,几乎是赌咒发誓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他休想这么快就溜走!”言罢朝树林里飞奔而去。
奇天云不知道她返回去要干什么,正要询问盲婆,不一会儿却听见树林里传来什么东西摩擦地面发出的粗糙的声音,继而是一声大喊:“若雨!你一大早把小船拖出去干吗呀?”再过一会儿,果然看见苗若雨肩上拉着一根粗麻绳,绳子那头系在一艘小船上,她正使劲将它拖过来。而苗老爹则老远跑来,跟在她后面。
苗若雨一直把小船拖到岸边。
苗老爹好容易追到岸边,见她已经下去了,叫也叫不住,急得火烧火燎的,看见奇天云在那儿,便迁怒在他身上,“是不是你这臭小子拐骗我女儿的?”
奇天云刚要向他说明实情,盲婆接口道:“不是他,是来我们村里的另外一个年轻人,他……”她还没说出来,就听苗老爹大声道:“漂游子?!”
盲婆点点头道:“就是他,老苗啊,其实那个年轻人,我看挺好的,你就……”
苗老爹猛地一跺脚,“好什么呀!若雨!若雨!快回来!快给我回来!”
哪知苗若雨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她把小船小心推入河中,再挽起裤腿走入河边浅滩,回头道:“爹!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说完又继续推船。
苗老爹顿足叹道:“唉!这死丫头,越大越不听话了!气死我了!”
盲婆摇头道:“老苗啊!别气了,姑娘大了,不中留啊!”
奇天云心想也到该走的时候了,于是道:“老人家,我也要走了,多保重啊!”
盲婆道:“年轻人,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若雨这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没见去过外面的世界,她一个人到处乱闯,一定会很危险,麻烦你以后多多照顾她了。”
“晚辈自当尽力,告辞了。”
奇天云跳上船,小船稍稍摇晃了一下又回复了平衡,苗若雨伸竹篙轻轻在河底一撑,小船离岸而去,很快便划入河心。
“苗姑娘,你划这么快做什么,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不就是对岸那座山吗?”
“可是你住这里难道不知道对岸的山是荒无人烟的吗?”
“啊?那他是住哪里的?”
“他住的地方离这儿挺远的,离了水路至少还有十天半个月的陆路,我带你去找他吧。”
“多谢奇大哥了。”
当奇天云带她走进那座,充满了虎啸狼嗥的大山时,她浑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你怕了?”
“有,有点。”
“别怕,山外边都是一些野羊野鹿什么的,里边是猛兽住的地盘,再往里边才是他住的地方。”
“什么?他跟野兽住在一起吗?那,那……”苗若雨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他跟野兽住惯了,说不定人也变得跟野兽一样,你还愿意来找他吗?”奇天云打趣道。
“胡说什么,你才跟野兽一样呢!”苗若雨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来到茅屋前,奇天云还没介绍一番,就听到草厅里传来漂游子的怒吼声:“怎么回事!”奇天云一行俩人都吓了一跳,苗若雨甚至有点相信先前那句玩笑话了。
快步走进去时,只见漂游子正冲着云中子和波浪子发脾气,林雪则一脸惶恐地瞪着他。
波浪子陪笑道:“嘿嘿!大师兄,其实是师姐她碰到了高手,所以才会伤到的。”
漂游子压低声音道:“谁伤了她?”
“是,是曹峻。”云中子答道,“那个曹峻一见到师姐,口口声声骂她是妖女,所以师姐才忍不住跟他打起来了,好在她逃得快,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她平时不是挺有耐性的嘛,怎么偏偏这次就动手了?”
“可能是因为找了好多天也不见大师兄的踪影,心里有点着急,所以就……”
波浪子尽量保持低调的声音,不去触动漂游子的怒焰。
“那她人呢?在不在房里?”
“师姐说她怕大师兄会责怪她,所以先去外面躲几天,等她伤好了再回来。”
“哼!连曹峻那样的人也随随便便去招惹,等她回来,我非打死她不可!”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吓得不敢吭声。
奇天云却觉得很纳闷,漂游子说的这句话根本不像是师兄对师妹说的,倒像是一位严厉的老父亲在教训自己胡闹顽皮的女儿的一样,若是他们师傅说那样的话,还可以让人理解,可是怎么会出自他的口呢?
他摇摇头,回过头却见苗若雨头低低地垂着,脸上被火烫过似的红得厉害,好像被打的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苗姑娘,我们进去吧。”
苗若雨一言不发,跟着奇天云进去了。林雪第一个发现了他们,欣喜地大叫着飞奔过去,“天云哥!”她扑进奇天云的怀抱中,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天云哥你也真是的,走了那么久也不来看看人家。”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哎?她是谁啊?”
“哦,差点忘了。”
奇天云忙松开她,拉着苗若雨来到众人面前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苗若雨姑娘,路上结识的。”
波浪子嘻笑着走过来,大笑道:“哎呀,奇兄,想不到你蛮有艳福的嘛,这么快就左拥右抱了,可喜可贺!”
为了冲淡这草厅里浓重的紧张气氛,云中子也跟着打趣他。
奇天云忙摇手道:“你们搞错了,其实苗姑娘是来投奔……”他看了漂游子的背影,没敢继续往下说。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波浪子忙问:“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人家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呃,为了那个……”
“为了什么?”云中子急不可待地问道。
“嘿嘿——”奇天云尴尬地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不懂这种事情。”
波浪子本待问问苗若雨的,但是一个大男人问姑娘家这种事情,那可太唐突了,因而他只说要她住下来,就没再说别的什么。
这天的晚餐居然是漂游子做的,这让奇天云大感意外,苗若雨更是想不到,她还以为他做的饭菜一定是难吃得要死,几次要帮忙又开不了口,结果一尝那菜,竟然很可口,她一边吃一边不能置信地瞧了他几眼。
波浪子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着说道:“苗姑娘有所不知,在师姐还没学会烧菜之前,一直是大师兄负责掌厨的。”
奇天云心说原来如此,正要往林雪碗里挟菜,见她不吃碗里的饭菜,却另外拿一只饭碗在那里盛饭挟菜,于是好奇地问道:“雪妹,你盛那么多饭做什么?难道你怕等会儿饭不够,有谁跟你抢啊?”
“啊?”林雪经他这么一问,停下了手里的活,愣愣地望着他,显然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中子立刻抢过话头大声道:“哦!她一定是怕晚上会肚子饿,所以预先留着当宵夜吃的!”说完还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继续低头扒饭,。
林雪忙道:“哦,对对对,这是预留下的宵夜,人家现在食量大了嘛。”
奇天云也搞不懂他们这一来一往到底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夜宵跟晚餐吃得一个样的。
晚餐过后,波浪子和云中子拉着漂游子去外面山林逛逛,顺便也叫上奇天云和苗若雨。但奇天云想到林雪突然间食量变大,总觉得有点古怪,于是走在半道上就折回去,径直走向他和林雪的卧室。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林雪那轻轻的声音:“你快吃吧,你大师兄暂时不会回来的。”
另外一个声音道:“多谢林姑娘。”
奇天云听到这里就没再听下去,转身出了草厅,心里有些好笑,怪不得雪妹今天那么古怪呢。
波浪子他们快到半夜时才回来,奇天云则一个人坐在房前的草地上坐到这个时候才进屋。一进卧室,里面坐着的林雪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他后才松了口气。
奇天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开玩笑地道:“喂!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
林雪陪笑道:“天云哥,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她磨蹭了半天,正要把柳叶子的事情告诉他,奇天云却打个哈欠道:“好困,早点睡吧。”
由于苗若雨连日来紧催着赶路,奇天云已经有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听到清晨的鸟鸣声后,本想继续补觉,岂知草厅里却传来云中子和波浪子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想睡也睡不着,他翻身爬起,见林雪居然睡得很熟,要是在往常她可是起得很早的。
正要数数她眼睛有几根睫毛,但是外面那两个人吵得他心烦意乱,只好下床出了卧室,来到草厅里。
只听波浪子神秘兮兮地道:“大师兄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急着要去长安?”
云中子道:“谁知道呢?难道是忽然想去那种繁华的地方玩一玩?”
“玩?不可能!”波浪子直摇头,“像我这么贪玩的人也不大想去那种地方,大师兄就更不用说了。”
奇天云揉着眼睛走过去,“你们能不能到外面去说事情啊?我都快困死了,啊——”
波浪子道:“大师兄就在外面,我们怎么敢到外面去说啊?”
“哎呀!你们就不能等会儿再说吗?他急着要去长安可能只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而已,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奇天云没好气地道。
云中子惊疑道:“奇兄怎知道大师兄要去做什么事情?”
奇天云又揉了揉眼睛准备入内再补一个觉,“唉!我这次要睡个够,你们可别吵醒我啊!”
刚要开路,却被波浪子拉住了,“奇兄,快告诉我们吧,兄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云中子也道:“是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奇兄忍心看着我们急死在这儿吗?”
“可是,”奇天云苦着脸道,“我真得快困死了,而且你们可以等他气消了再问他不就行了吗?”
波浪子一拍脑袋大笑道:“啊哈!我明白了,奇兄定是因为连日赶路没力气说话吧!没关系,待我给奇兄运一会儿功,保证奇兄精神百倍!来来来!奇兄请坐!”
奇天云给他按在椅子上,真是哭笑不得,看来若给波浪子缠上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经他伸掌在背部运了一会儿功,果然精神好了许多,再不似刚才那样浑身疲软无力了。
波浪子拿开手掌,笑嘻嘻地道:“奇兄,现在总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