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剑传奇之义海濯缨
9168900000007

第7章 花间客

这番说得浑不把少年放在眼里,不由激得那少年面色赤红,恼道:“花门主将人看扁了不成!有种便打来,何必呈那口舌之利!”

花间客柔声道:“即如此,花某便成全你吧…唉!”这几个字说得有气无力,又拉得极长,其声未绝,便见花间客手掐兰花,轻轻一甩,好似一个女子一般的,轻踮脚尖,飞身飘向了场中。

旁人瞧见此景,各自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险些将肚中的五谷杂粮都吐了出来。

不过柳拂风却是面色一寒。他知道,花间客看似不经意的甩袖之举,早有一枚嫣红的花瓣悠悠荡荡向着少年飘去了。

这片花瓣不疾不徐,好似乘风乱舞浑不着力一般,轻轻落在了少年的肩头。只见少年陡然间神色大变,双腿一弯,竟险些跪下地来。若不是他以银刀撑住,或许此刻双膝已陷入土中了吧?

花间客身形如花般轻轻落在少年眼前,嫣然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多礼!”手上作势轻轻一托,少年竟不由自主的又站了起来,嘴角里,已然渗出了点点血迹。而花间客的手上,竟又摘下了一片花瓣,作势又要洒去。

陆一川顿时大怒,大袖一动,手上便已多出一把黑黝黝的古怪石剑来,接着便是一弹!只见剑出如电之际,一股狂风突起,夹裹着飞沙走石,势若千钧的径向少年卷去。

少年突然面色大变,再定睛看时,已然立足在了陆一川身前,周身上下,竟是完好如初!再看方才所处之地,却有一枚花瓣正自缓缓的飘落着。

陆一川怒道:“花门主,你竟下此毒手!可还将我三兄弟放在眼里吗?!”

花间客一眼扫过拓跋亮,见其微有失望之色,心中虽然一沉,面上却还是不着痕迹的傲然道:“陆寨主何故有此一问,可是这位小兄弟要在下动手的!而我花某人出手,向来不遗余力,一惯如此!”

柳拂风哈哈一笑道:“花门主真是好手段,柳某求教了!”陡然间一股清风自来,竟吹得旁边的铁雄江一愣,险些歪倒。再看柳拂风座上,已是空空如也。

再看场中,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仿佛来自九天之外一般,其姿出尘脱俗,其剑好似浣花濯缨,其意仿若神灵之思,清风徐徐,柳影摇曳。这怎是舞剑?简直就是出尘谪仙!《拂风九剑》称誉江湖,果然是妙到毫巅!

而“病太岁”花间客这一刻显然真的是“病”了。他手上拿着一枝鲜花,摇摆无力,一招使出往往尚有三分不足,武不像武,仿佛是具没有灵魂的傀儡。“病太岁”之称,实是因此而得。

可是,你看那花瓣纷飞,凄美孤绝;那柳影摇曳,柔若无骨。而花、柳不触山石,山石却已迸裂;俗人不解风情,群山竟也呜呜。连月光都无声的碎了,人的心也碎了。

陆一川神情凝重,廖仲恺指节发白,熊天罴聚精会神,铁雄江目炫神迷,其他人则如坠云雾了。

谁也不料,二人乍一交手,便已是生死相搏了。

陆一川看二人越斗越狠,唯恐哪个有失,冲了今日的喜气。抑或是怕柳拂风有所不敌,于是手中大剑一紧,便要有所动作,可却被廖仲恺给拦住了。

廖仲恺冲陆一川点了点头,道:“大哥放心,交给我了!”

便见廖仲恺面色陡然一厉,单手成爪,爪下一股劲气狂卷而出,便是飞身一纵!

其形飘忽之际,身前一柄金光耀目的齐头重刀竟驭风而出,隐隐间似有一声龙吟长啸,夹带着霸道绝伦的气势便向二人斩去。

这一刻他却同时使出了“缚龙手”和其成名绝技“龙鳞十八断”来!

便听“叮”的一声脆响,其声不大,但却穿透力极强,直刺得众人掩耳失色,再看场中,片片花瓣竟齐齐的分成了两半,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柳拂风垂剑危立,花间客掩袖含怒,袖中一点光秃秃的花枝露出,已然片叶不存。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稍有响动。

廖仲恺终于开口了:“二位都是我神灵寨的贵客,比武较技,还是点到为止即好!”

众人心头一松,尽皆一阵喘息。

柳拂风道:“想不到廖二爷的‘龙鳞十八断’已堪如斯之境,当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

三人各自归座,各自换杯连盏不再赘述。

话说那矮脚鬼王栋一去不返,此刻却是有人记起来道:“嗯?那矮子何故竟一去不返了?”

有人打趣道:“兴许一个不慎,跌落茅厕了吧?”

众人被惹得一阵哈哈大笑,方才沉闷的气氛竟一扫而光了。

亦有人道:“王峰主失了颜面,或许此刻已经捂脸奔回他天柱峰了吧?”

众人又喝了几通之后,又有七八人醉倒在了桌下。便见那个拓跋亮轻轻走到了廖仲恺的身畔,耳语了一番,与众人一打礼,自顾的去了。

谁也没将这人放在心上。

过不多时,大家便各自的散了。

原本熊熊燃烧的火堆也渐渐没了火头,只剩下一堆红炭在微风中忽明忽灭着,明灭之际,映出了站在崖前的,陆一川的身影。

只有他还留在这里。

人生啊,不就是如此吗?忽聚忽散,且喜且悲,患得患失。在这无边的轮回里,眨眼即是青葱,转瞬已为迟暮。或许在闭眼的刹那,都来不及品味一番。

可这,是人生吗?

月渐西斜,深的夜,越发的清冷寂寥了。

月光的清辉映在陆一川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

陆一川陡然一惊,猛的睁开眼来,却见山峦上,正有一道黑影向着远方而去,那里有着几点灯火,像是身畔的火堆散落出的火星,在风中一闪一闪的。

陆一川突然神色大变,足下一点,即便纵身而去了。

半山腰里,一片层层叠叠的屋舍渐渐映入眼帘。白日里的阳光虽不足以将屋顶上的积雪化尽,却也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细细的瓦线在残雪的映衬下,疏密有致的层层排列着,仿佛工笔勾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