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便听山下战鼓大擂,“咚咚”之声响彻天地,一股冲宵杀气直逼寨顶而来。武林一众人人惊战,悲呼痛斥之声不绝于耳。
陆一川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人群稍稍一静。
“眼下大军已开始攻山,我等性命只在顷刻,但听陆某一言,或保无恙!”
有人却嘲道:“除非陆寨主能请下天兵来,否则多说无益!”、“哼,谁知道你的居心何在!”、“唉,可怜我那妻儿老小,从此便要孤苦无依了……”、“老子只要那幅宝图!”
……
陆一川道:“诸位信不过我陆某无妨,不过眼下形势间不容发,诸位万不可自乱,以称强敌之意而无辜丧命。此劫过后,若陆某尚存,到那时我等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也不迟。”
众人道:“哼,说得动听,官军已将山下围得水泄不通,我等又如何逃过此劫?”“是啊,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怕也无用了…”“不要相信这个伪君子!”
陆一川又道:“蔽寨虽然简陋偏僻,但却有一处天然的地洞秘道,可通山外。诸位信不过陆某无妨,那便让柳庄主带领大家从此处撤离,可保诸位无虞。”
众人突闻生还有望,大多且惊且喜,亦有不少人惊疑不定着,不知该如何决断。
熊天罴早急得面红耳赤,终于憋不住大脚猛跺道:“唉!大哥,你…你怎么能…”
便听王栋冷冷笑道:“要我说,似尔等无义之辈,全都死有余辜,根本不配再苟存于世!”
陆一川大手一摆,二人不再多言。
便见有人拜倒在地:“陆寨主高义,我等竟还疑之,有何颜面就此离去,而独陷陆寨主于危难之中?”有人亦道:“老子也不走,陆寨主待我如此,我决难就此舍其而去!”
梅隐香似是早知陆一川所想,急急来到近前,神色决然道:“川哥,你若死了,小妹决不独活!我愿和你一起抗敌,同生共死!”梅隐香话毕,又有十几人走出人群道:“方才…我等…我等…愿共同阻敌!”
梅隐香面色一寒:“滚!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辈!从你们退缩之时起,我等便已恩断义绝了!”
那十几人面色一惭,再也说不出话来。
山道上,战马嘶鸣之声渐响,形势愈发紧迫。
陆一川扫视众人道:“诸位不必争执,亦无须替我担忧,陆某之意已决,还请速速离去!”说完看了看柳拂风,语气不容质疑。
接着又对熊天罴道:“你速去聚集我山寨帮众家眷,待武林英雄尽数离开后,再入秘道逃生,切记凡事小心,不得有误!”
熊天罴大脚一跺,想要说些什么,不料陆一川却不再理他,猛然擎出大剑,喝道:“我神灵寨的男儿们!”
身后数百劲装大汉轰然应道:“在!”
“可愿随我与敌决一死战?”
“杀!”
陆一川银袍乘风,当先夺路去了。数百大汉哗然而动,各自执刃在手,形如长龙般随之既去。
梅隐香贝齿轻咬,抬足也跟了过去。
柳拂风见此一声苦笑,亦道:“诸位请随我来吧!”各派帮众随之即动。天星帮群龙无首,自以柳等为先。铁雄***当先,率众亦去,只有花间客淡淡的看着,待人去场空之后,这才抬脚跟了过去。
熊天罴看着陆一川离去,叹气顿足,然后却是猛转回头,直奔寨中而去了。
矮脚鬼王栋并没随众人撤离,而是尾随熊天罴去了寨中。
拓跋思誉宝驾当先,华盖在顶,美侍在侧,当真是意惬筋舒,神仙享受。车驾两侧,那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束手危立着,目光如痴似呆,好似木偶。其后几员大将执槊挎刀,骑马并立着,杀气腾腾。其后大军连绵,望之不尽。
山道曲折,辗转不便。数万大军横陈此间,立足已属不易,至于排兵布阵,更无转圜余地了。
大军已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在猎猎作响的“镇北”二字大旗下,拓跋思誉一众正紧盯前路,一言不发。
前面正是入寨必经的一道极其险要的隘口,隘口上正有一道银袍身影持剑而立着,身后则是数排怒意冲天的大汉,正对着数万大军虎视眈眈,浑然忘我的傲然危立着。
一夫当关!
西风紧。
灰沉沉的天空里,片片雪花飘落,似要极力粉饰这本已罪恶累累的世间。不过,你看那冰雪悠扬,反倒将这罪恶衬托得更加昭然了。
一眼即是圣境,一眼便是炼狱。
陆一川望着眼前浩荡的大军,神色决然。无须吩咐,神灵寨的汉子们早将那巨石滚油备就,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无情的滚落浇下,令来犯之敌有来无还。
官军里,早有一将令出如山,只见驽连满箭,弓张浑圆,排排就位,尽皆对准了陆一川,或许下一刻,便是飞箭如蝗,轻易便将隘上众人射得个千疮百孔,形如刺猬了。
拓跋思誉温香在怀,只手轻挥。斜刺里,一员虎将拍马而出,拢缰喝道:“前方山贼,我镇北大将军在此,还不快快弃寨投降,更待何时!”
陆一川冷冷一笑,并不搭话。
这员大将只觉受辱,又骂道:“呔,那贼人,你既执迷不悟,可敢出寨与我一战否!?”
陆一川又是冷冷一笑,却道:“底下那厮,是谁家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喧哗!陆某并不痴傻,你欲待我出战,趁我不备夺下此隘口,如此小儿伎俩,也当真幼稚,陆某岂能上当!”
此将叫阵不成,当即恼怒,长槊猛然前指,一声暴喝:“匹夫受死,给我射!”
下一刻,只听弓弦崩响,箭去如蝗,铺天盖地的向那隘口当头射去了。
弓箭手一箭射出,再搭一箭,连番暴射。便见漫天箭雨茫茫,隘口之上,箭石交击,星火崩裂如水花飞溅,叮铛大响,连绵不休。
山寨众人各举铁牌于顶,连结一气,恍如巨盾横生。
不过仍有飞箭插空钻逢,不时噗的一声射进一人胸膛,登时鲜血飞溅,哀嚎顿起,惨叫连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