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剑传奇之义海濯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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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客1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唐代大诗人柳宗元的这了了十字,一语道尽了冬日的寂寥。

眼下正是这万物萧条的季节。可在洛阳以西一百八十余里外的熊耳山中,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些人三五成群,或纵马急驰,或踏石如飞,视险峻的山川如平地,踩着此山的第一场雪,自四面八方,向着北麓一片茂密的竹林处汇聚而去了。

竹林前正有一道高大的山门,上悬大匾,匾上朱笔挥就三字:神灵寨,其字飘逸欲飞,颇具书圣风骨。

山门前早有几十个劲装大汉分列两旁,拱手相迎。宾客一入山门,便有小厮一躬到地,接着牵马提蹬,引导而入了。

穿过竹林,山势愈险,山路飘忽如带,直挂天际。而在山路尽头,一片层层叠叠的屋宇,仿若仙居一般,正飘在云里。一眼张去,只见到处张灯结彩,人影纷杳中,一派欢声笑语早已回荡开来。

未待来客惊叹,那厢里一声高呼却起:“兖州飞熊帮到!”,其声未绝,便有一支哨箭穿云破雾,直向寨顶激射而去了。

飞熊帮帮主万颂山被小厮引领着,方出了竹林,便遭遇此景,不由得一愣,自语道:“这神灵寨作为绿林道‘五寨十二峰’的领头势力,气派果然不俗!”

万颂山自语之际,双腿一夹,坐下黑马蹄声一紧,便又快上了几分。他已经忍不住要见识一下这神灵寨的当家人了。

屋宇渐近,早有两个穿戴齐整的小厮赶步上前,接过了贺礼,躬身齐声道:“万帮主大驾光临,鞍马劳顿,还请偏殿奉茶,略作喘息。”

万颂山问道:“贵寨寨主何在?”

小厮回道:“蔽寨三当家的正在准备礼仪酒宴,二爷是今日的新郎官,却在后堂,只有大当家的正在迎宾崖上恭迎贵客。”

万颂山拍马而去道:“不忙吃茶,待万某且去与陆寨主见礼!”

万颂山纵马攀山而上,一路兜转,那矗立着一座巍峨神庙的神灵寨顶,已遥遥在前,只见其上人影朦朦,早有许多宾客赶在了他的前面。

而在一面如刀切斧劈般的千丈危崖上,正有一个高大的银衫人影,如白松般临崖傲立着,只是远远一望,便已气势不凡。

万颂山想:想必此人便是那陆一川了吧?

坐骑至此,四蹄原地不住乱蹈,却是彳亍不前起来。

只见万颂山的面前,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一条坎坷狭长,单人都难以立足的山路,正好似一条丝线般的,将断欲断的将陆一川和他连结了起来,望之令人胆寒。

不过此路险则险矣,对于万颂山来说,倒还不算什么。便见他翻身下马,脚下生风,即便如履平地的飞身而上了。

谷风向天,直将万颂山的衣袍吹得凌空乱舞。尚未看清银衫人的面容,耳畔却已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万帮主不吝大驾,屈尊降临我神灵寨,实令蔽寨蓬荜生辉!”

万颂山心头一惊,此声入耳,竟震的他心神一晃,其功力之深厚,当真骇人!连忙跃身上崖,郑重一礼道:“早闻陆寨主风姿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久仰,久仰了!”

陆一川银袍飘洒,谦然一笑:“陆某一介武夫,实不敢当。兖州‘飞熊帮’多行义事,声名日隆,其帮主‘铁鞭担山王’万颂山更是名门之后,陆某渴慕已久,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得瞻尊驾,怎不叫人惊喜有加!”

这番话说得万颂山十分受用,不觉胸腹都挺了起来。正要接话,不料却有人插话道:“陆寨主倒会捧人。依在下看来,这‘飞熊帮’无甚大作为,倒也不算什么!”语气轻浮,极是嚣张。

万颂山心生不快,循声看去。

却见山道上来的,正是一个衣着华贵,但却有些脏乱,鬓发斜挽,面有浮尘的年轻人。这人只是注意着陆一川,对他竟不瞥一下。

万颂山愠怒:“阁下是何方高人,何以如此狂傲!”

这年轻人飘身上崖,对陆一川一礼,对万颂山之言却似是不闻,更不作答。

陆一川略显迟疑道:“莫非…阁下却是那‘天星帮’的张浩,张帮主吗?”

年轻人一笑:“陆寨主好眼力,区区无名,竟也认得。”

陆一川了然道:“江湖谁人不知‘天星帮’势头迅猛,帮众早已过万,在各州、郡皆有分堂,便称之为江湖第一帮,也不为过。不过,令陆某意外的是,想不到张帮主竟是如此一个少年英侠。真是令人钦佩!”

万颂山心中一惊。他怎会想到,眼前这个张狂的后生,却是如今武林中第一大帮的帮主!他飞熊帮虽然称誉江湖已久,可与这‘天星帮’比起来,却逊色了不止一筹,倒也有其嚣张的本钱。

不待他人开口,远处早有一人不屑道:“狗屁‘天星帮’,流民乞丐,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早晚散伙!”

张浩大怒,斥道:“哪个无耻之徒,竟敢说本帮坏话,活腻了不成!?”

一线山道上,一十六个形貌各异的武林人依次飞身上来,崖顶登时热闹了起来。

其中一个生得奇矮奇丑的汉子,短脖一挺道:“是老子,天柱峰峰主王栋,你能如何?”

陆一川却道:“原来是我‘五寨十二峰’的各位寨主、峰主们到了,有失远迎,还请移步寨顶稍歇。”

随之责道:“王峰主,你是陆某的好兄弟,也算我神灵寨的半个当家人,可莫要怠慢了贵客!”

此话一出,不管张浩还是王栋,却都不好再纠缠什么了。

众人各见礼毕,便有两个小厮引导众人去了。

冬日温暖的阳光,漂亮得好似垂天云锦似的,柔软滑腻,叫人心生贪恋。而在这柔软温暖的阳光里,往往更能使人想入非非。

眼下便有这样一个女子,大家都去了,她却依旧站在崖上,纤手轻梳,美目微垂,看着指间那缕缕阳光层层穿过,好似在欣赏一匹精美之极的缎子。